DV教父

湘里妹子

作者：如果果
来源：南方都市报


和蒋志和曹斐等青年艺术家不同，有着“VD教父”之称的吴文光在踏进VD圈之前就是赫赫有名的纪录片制作人，是中国VD创作中“记录片模式”的代表。他之于DV的意义，除了从传统的纪录片制作转向VD制作的象征意义之外，还在于他通过各种途径所做的对VD的理论梳理和推广工作。

在一定意义上，吴文光是VD的中国代言人，而评论家张柠则可以代表在文化圈里对VD一直表示着关注的人，是来自DV圈外的声音——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对同一新事物的不同看法有助于我们更全面地了解这一新事物。


吴文光，1956年10月出生云南昆明，1985—1988在昆明电视台做记者，1988年
至今，定居北京，写作和拍摄纪录片。纪录片作品：《流浪北京：最后的梦想者》（1990年）、《1966——6—我的红卫兵时代》（1993年）、《四海为家》（1995年）、《江湖》（1999年）。主要著作：《1966，革命现场》（1993年）、《流浪北京》（1994年）、《江湖报告》（2001年）、《镜头像自己的眼睛一样——1—纪录片与人》（2001年）。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对纪录片的拍摄方法的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吴文光（以下简称吴）：当时，自己觉得在电视台感到舒服，同时也感到自己在下坠。1995年我拍完《四海为家》后就觉得这种方式好像存在什么问题，但也不清楚。就觉得是否应该做得大一点，拍电影啊，用胶片来拍啊。在想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这样想是不是有些问题。直到1997年，初步接受了ＤＶ这种小的影像，那时开始有一种新的想法但还不成熟。到1998年的时候开始使用，在拍的过程中，才体会到这种没有负担的小机器的工作方式对自己的改变。

记：当时是怎么样一个机会让你使用DV呢？

吴：1997年的时候是看着别人手里有，就拿过来玩，当时也没想到用来拍什么东西，就拍过一些朋友的展览，感觉很方便。1997年杨荔娜拍《老头》的时候她通过别人找到我，让我帮她看看素材，她是用DV拍的，看她的素材使我看到了一个人在一个环境里和被拍摄人的关系。这个人是没有拍过纪录片的，她的拍摄经验几乎为零，是在无意间拍到的。我当时还没有意识到我自己将有个非常大的转变，我是在一个完全没有拍摄经验的人那里感觉到的。在1998年初以后我就逐步逐步地开始使用它在拍。从那个时候开始工作方式就变了，所以说从1998年开始做的东西都是先拍后制作的，但是拍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东西拍来干什么，以后有什么用处，只是觉得非常有意思。不去制作一个惊人的作品，它是一个更私人的东西。它想表达什么东西，想说明什么东西，它肯定是属于我的。它是我想做的，它对别人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被DV带动，被DV引导

记：现在带子比较便宜，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就是自己拍完后发觉怎么不知不觉拍了这么多，当初也没个节制，结果整理起来特别麻烦？

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费钱啊？不节制，粗糙，对DV的所有意见都是这样的。不节制是什么东西？你能说出来吗？你这个问题很荒唐。你既然说不出什么叫不节制，我们就不谈这个问题。


记：可能是我不太了解。想象着一大堆带子我就替您发愁。

吴：但我怎么觉得这个喷嚏这么似曾相识呢？之前我听年轻人对我说“DV是对电影的一种伤害”，他可能说得更直接，更切中要害。不过这个问题是提得非常好的，它好就好在它比较荒唐，而且很多人打同样的喷嚏，就像传染一样，我是不是感冒了，我开始怀疑我了，我是不是太不节制了，我这么老了，怎么还这么胡吃海喝的。电影有什么不可以“伤害”的？它脆弱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被“伤害”了。它委屈到那个样子，它还是处女吗？人家的女儿被强奸了又不是他的女儿他着急什么呢？电影什么地方受到伤害了？我很想知道。我觉得电影现在越来越腐朽了。他们太高估DV这种小机器了。它有这么大的能量吗？我以为要三五年才能达到呢，现在已经提前被他们痛心地感觉到了。DV是年轻人的东西啊。不是之于我，说伤害的话是应该我来说的。痛心疾首的应该是我，现在我看到人很年轻但说话如此苍老，我就大吃一惊，这些人是最应该拥抱DV的。像孙子一样爬在电影院门口等着看别人的片子，在黑暗中咬牙切齿，现在你可以自己去做了。忘掉胶片和录像机的宽容度的区别，然后完了之后去一个大电影节展示。宽银幕，众多人对你拍手鼓掌。就是这么一个效果。或者在电影院通过票房挣钱。反对是很容易的，但是一个人才过了20岁就开始轻易反对人，还没过30岁，我就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可怕。

记：我听到了一些对DV的争论。

吴：没有争论，坚持的人和反对的人都过过嘴瘾。从来没有见过一篇文章来描写DV对电影的伤害、以及DV的粗糙、不节制，没有见过这样的文章。口水大家都会有，说了，也就忘了。对那些在做的人，你给他们一些可以看的文章没有？没有这样的文章。

记：但担心的人是担心会把DV等同于秋天。

吴：他担心什么呢？除非他是DV大门的把门人，他要教导那些年轻的初学者的时候，他才会这样想。他是贫农出身，他是在捍卫地主老财的闺女。他认为外面起义的人都是农民，都是要分浮财的。他先跑去了，结果呢，地主老财把农民起义镇压下去以后并没有给他什么好处。闺女还是许配给另外一家地主子弟，不会许给他。他依然还在门口徘徊，拿着一个盘子，里面只有一分钱。那分钱表示他对电影的热爱。人家又听不到，地主老财还躺在床上抽大烟呢。谁听得见他说的话，白忙一阵，我都替他着急。可能我还认识几个地主老财，我可能还能把话传进去。地主可能会哈哈一笑，不会吧，这些贫农怎么可能把我们的浮财给分掉呢？还是让他们瞎折腾吧。回去告诉那个人，让他回去该睡觉睡觉，该洗脚洗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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