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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文学评论家作客新浪谈文学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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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12 21:34: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源:新浪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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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文学评论家作客新浪谈文学现状(上)

                 
                                       著名文学评论家:陈晓明、李敬泽、张颐武、白 烨、孟繁华(左起)

      著名文学评论家白烨、陈晓明、李敬泽、孟繁华、张颐武7月27日17点齐聚新浪嘉宾聊天室,与各位网友畅谈中国当代文学现状。

    以下为聊天实录(上)          

  主持人 : 各位网友大家好!今天新浪的聊天室非常热闹,也是新浪读书频道非常热闹的一天。我们请来了五位著名的文学评论家作客新浪,他们是陈晓明先生、张颐武先生、白烨先生、李敬泽先生、孟繁华先生。

  有的网友特别有意思,首先问各位老师是不是跟网友交流过?刚才你们聊天也说平时开会经常碰到,好象没有在这种场合聚到过一起,是吗?

  白烨 : 对,我们经常开座谈会,我们几个人是经常的“啸聚”。这种集体和网友见面的场合是第一次。

  主持人 : 今天这个组合、这个阵容很象“明星队”,也有一点华山论剑的味道。我们网友已经提了很多问题。

  网友: 文学到底是什么?

  主持人 : 我们的网友先给各位老师出题了。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话题,咱们既然谈当下的文学现状,咱们尽量结合目前状况来谈一谈。

  李敬泽 : 这个我也想知道,请教授先说。

  陈晓明 : 文学是什么应该由中国作协来说。

  主持人 : 老师们不用谦虚。

  陈晓明 : 文学是什么这个问题,可能从有文学开始,到现在为止一直在争论不休。从柏拉图那会儿开始,柏拉图对文学表示轻视,他认为文学本身是一种不理性的东西,是一种感性的东西,是一种哭哭啼啼的东西,柏拉图对文学持怀疑的态度。

  文学很长时间以来,特别是作为现代这样一个历史起源来说,人们把文学作为一个民族拯救国家的大业来看待,你说文学是什么,很难有一个统一的答案,从它发生到历史的变迁以及到我们现在,“文学是什么”的本质随着历史不同的背景变化而改变。

  当然文学最基本的是由语言构成的一个东西,文学是语言变异的字体,文字是它的载体,形象是它呈现的方式,情感是它能够获得展开、存在一种本质。

  当然我们会说文学是一种意识形态,文学还是对社会历史一种强有力的表达,文学也是个人内心一种想象的宣泄等等,我们可以对文学下很多定义,它是有情感的内在本质、它以想象的方式达到它想象的塑造、同时给人一种思想和理性的交流的途径,简要说大概是这样,可能我太学究了。(笑)


  张颐武 : 你已经说得很好了,陈晓明教授把这个问题所有的可能性都囊括起来了。文学依赖语言,文化是大家来做一种非常有趣的游戏,大家可以在里面嬉戏,在文化里面多出一点剩余的东西,没有办法被消化,大家吞不掉的东西可能就是文学,很难说清楚文学是什么。每个人心里实际上都有自己对于文学的想法,陈教授已经说得很全,我的意思是多出那一点东西就是文学。

  白烨 : 关于文学刚才两位教授讲了,文学基本要素也都讲了,文学就是语言、形象、情感。当然不同的人、不同的时代都对文学有不同的认识。包括现在很多写法,包括很多看法,不一样的分化,其实根子就在对文学观、对文学的基本看法是有区别的。所以我觉得对文学只要抓住最根本的几个点,其它根据自己的理解,怎么样理解我觉得都可以。

  李敬泽 : 我特别赞成他们前面三位的论述。(笑)

  从我个人来说,我很少考虑这样的问题,关于文学是什么的问题,我觉得考虑这个问题是很不实用一个问题,就像我们天天生活,没有必要考虑人是什么样的问题。但是一定要问文学是什么,我觉得对我来说这个问题是要反着问的,文学不是什么?

  主持人 : 正好网友也问到了,文学是什么,文学不是什么。

  李敬泽 : 人类各种精神等等各种形式中,文学不是政治、经济、法律,反正不是……。在所有这些不是之外,我们所能够想到的朦朦胧胧被我们追求的东西我觉得肯定就是文学。

  孟繁华 : 我是这样理解的,从文学内部结构来说,刚才陈教授说的我觉得已经非常清楚了。但如果从功能上来说,我个人的理解文学就是帮助人做梦的,我们到其它大学做演讲的时候,很多学生也都对文学是什么做追问,这个追问也隐含了对当下文学某种不信任,或者某种轻视,或者对现代文学在社会生活结构中变化的地位越来越感到某种担忧,还是这么一种东西,社会生活结构里面什么都有,最不重要是文学,于是产生了这种疑虑,文学究竟干什么?

  事实上我个人理解,文学从功能上来说它就是帮助人做梦的,也就是说你在现实生活里面有很多想法、愿望,但是都不能兑现的时候,那么文学给你提供了另外一种超越的世界,在那种超出我们经验的世界里面,你想象那种东西和你希望得到那种东西,现实生活不能兑现的时候,恰恰在文学作品里面给你提供另外一种体验。

  主持人 : 文学的定义也是各有说法。谈到文学的作用,当然也是从它定义引申出来的,想到文学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包括现在一个普遍的说法,文学边缘化了,地位不如从前了,各位老师有什么看法?

  孟繁华: 这个我倒可以说一说。在我各种文章里面、在各种场合都提到、听到文学边缘化的说法。事实上我认为这个说法根本不成立,比如我们这里面大概有四位与北京大学有关系,除了白烨外。

  当时北京大学里面有一句话“词章之不能文学”。我们被边缘化的时候,词章文学也就是文学。过过讲“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讲的只有中学和西学,中学为西学所用,文学不作为一个学问。

  提出这个问题的本身是问题在哪里?文学在社会生活结构当中从来没有中心过,哪里来的边缘?在任何一个社会制度里面,任何一个时代,文学从来没有占据过中心地位,没有中心,何来边缘?

  主持人 : 这些话题都太大了,现在已经是七月份,今年已经过半,这半年有没有值得人们关注的文学现象?各位有没有深刻的印象?

  白烨 : 我们一般看问题比较具体,也没有从半年的时间来做个评估或者总结。你这么一问,还是有一些值得关注的文学现象、文学作品。

  从现象来说,长篇小说一直是我们最主要关心的方面,上半年有好几部作品发现很不错。比如像《狼图腾》,当时我们几个都去参加研讨会了,开始那本书印数五万,我当时说这个根本不是畅销书,怎么做了五万册?据说现在已经卖到将近二十万册,这本书确实很吸引读者。它不光是炒作的因素,这本书本身值得一看。

  今年上半年,“80后”现象比较突出,原来也冒出来几个代表人物,比如韩寒、郭敬明,郭敬明的书大概在去年全国图书畅销排行榜前十名他能占到两个名额,一个是《幻城》,还有《梦里花落知多少》超过一百万。这些单个人出现我们还没有把他当成整体现象。今年马原编了一本“80后”作家的书叫《重金属———80后实力派五虎将精品集》,最近,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出版《我们——80后的盛筵》——这本书他们让我给写序,这个书的稿子打印出来快一尺厚,一共是90万字,70多个作家,我看了差不多有一个月。有些作者、小孩儿过去根本不知道,这里面包含从80年到89年出生整个十年间很有名的写手,包括李傻傻、苏德、春树等等。

  今年这样一些举动,使得80后这一拨作为整体现象比较引人关注。今年刚刚过去7月,我们想一下还是有些现象值得关注。

  主持人 : 今年80后现象比较突出,新浪读书频道也做了很多书,80后作家也非常多,也是非常引人注意的现象。这方面白老师关注的多一些,其他老师对80后现象有什么看法?

  陈晓明 : 提到80后的现象,我们都觉得很困惑,很多人觉得现在写手怎么越来越年轻?80后,80年代,以年代来划分作家?这种用年代来划分作家首先说明命名能力的丧失,我们无法从理论的概念、从一种流派、从一种艺术本身的特质对一个时期的文学现象作出概括。这一点有很复杂的原因,有些原因当然我不便在这种场合分析它。

  简要的说,像理论家这样一个命名能力的弱化、理论化与权威性一种弱化,这个弱化是因为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制度化的权威它非常的庞大,我们有很多的体系,比如颁奖、各种基金、各种各样的命名,在制度化体系里的资源面对这样一个力量的强大的群体失去了控制,这是纯粹的理论化、批评化本身对时代性的把握,它的权威性打了很大折扣。

  另外,批评群体不再有原发的冲动,给一个时期命名归纳。这不是一件令人欢欣鼓舞的事情,而是令人忧虑的事情,我们理论的原创性被这个社会很多力量所肢解,包括历史本身的力量、媒体、市场各种力量所肢解,我们无法在理论上对一个时期文学现象命名。

  第二点,对80年代作家怎么看待它。它们和传统的文学已经有很大出入,不能按传统理解他们的文学品质。他们的观念是流行音乐、摇滚、流行文学、时尚文学、消费主义这样一个背景下培养出审美主义,对他们理解可能要在一种大众文化的层面上,从这样一个意义上理解他。我觉得他们与其说和传统文学关系更近,不如说跟流行音乐,跟消费时尚这种东西更接近,这是我要说的第二点。

  第三点,我觉得这一代作家还是显示出他们的特点,他们确实有很多特点和经验,也不是说他们的东西就软绵绵,写出纯粹一种消费的东西,也可以把他们理解为一种时尚、前卫,是这样一种东西,这是很有意思的。在他们的一种时尚的、消费主义的趣味当中,他们的挑战性有他们的魅力所在。比如我看郭敬明写作,写到他们对摇滚乐的感受、个人的经验,包括春树这些年轻人写的作品,有他们非常独特的个人经验,有他们这一代、中国这样一个独生子女一代人非常反叛的、叛逆性的对他们浪漫情感一种想象,这种对传统的文学意义而言不由衷,从文学经典化的角度理解它已经是脱节的,已经需要用其它眼光看它。

  第四点,这一代的作家的走红和整个独生子女群体有关,80年代出生的群体他们成长了,到进入高中、大学了,因为这一代人的一种经验,他和前几代——过去我们这代人经验完全不一样,他们成长以及面对的社会、他们所寻求的审美感受和审美趣味是另外的东西。同时,他们本身有消费能力,这也很重要,因为中国独生子女这些家庭在九十年代后期以后,经济上逐渐宽裕,腰包里有钱了,这是强大的购买群体,他们成为读书消费主力军。

  对不起我想占用几分钟时间补充前面话题,说到边缘化,确实我们过去说的文学,它是一个救国救民现代框架里面的文学。刚才说到的过去不是主流,但是相对来说,它相对于政治、军事、经济当然它不是主流,但它还是很强大,它还是作为民族国家一个基础性构成的东西。既要表达激进的理念,另一方面抚慰大众的情感,这很有作用。

  进入这个时代以后,不再需要文学表达激进的社会变革,文学主要是娱乐和消费、抚慰个人、给个人提供想象、给个人情感提供一种安慰,它确确实实相对个人是一种经验基础的表达。我们现在看到,我们的文学在很大程度上是个人经验,它是隐私,对非常个人内在经验表达,必须在这个意义上文学存在才有它的一种起点。至于说你在这延伸当中你装进民族、国家想象是另外一回事,但是起点必须是个人性的。最典型是这些80年代作者,他们完全是另外一种方式,这种方式是非常的一种个人的意义上展开的文学创作,他的存在理由以及发展空间,确实预示着一种在后现代消费主义这样一个空间里面文学存在的方式和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张颐武 : 现在青少年的消费能力,这些青少年写作能够成为中国文学的主流,这个东西是很奇怪的,它其实是溢出了原来文学的边界,原来文学里面没有包含这样的东西。但是溢出边界以后他比任何成人作家都要凶悍的占据市场。

  青少年非常有趣,一方面年轻人他是消费的主力;另一方面成年世界给他很大压力,让他将来成为劳动力的主力,这个劳动力主力的要求对他有很大压抑,有压抑以后他又同时受到作为消费主力的诱惑,比如网络游戏对他诱惑很大,成年世界又诱惑他,为什么诱惑他?一旦他变成一个消费主体,比如买书一买就是一百万册,不得了。做游戏使得网站爆炸性增长,这种事情说明消费主体非常重要,成年世界一定要利用这块消费,但是利用消费同时,所有家长又要求他为未来做一个非常成功的劳动力,他现在必须要压抑自己的消费,这个矛盾很大。

  所以,这些青少年写作基本上把这个矛盾写得非常巧妙,以此反抗成年世界对他的压抑。另一方面他又反过来迅速获得消费的满足,这样产生一种完全新的文化经验,这种经验是以往从来没有的,一般的文学批评家或者文学视野里面的人,这些东西都不存在,但是,这个不存在的东西却变成文学最主要的东西,这是很好玩的一个事情。

  白烨 : 80后有一个突出的现象,他们是自己写给自己那批人看的,他们是一个相对完整的供需系统,他们读者基本上是高校生和中学生,也包括大学生,学生作者对应了学生读者,这个现象过去没有。过去是你去看成人写的儿童文学,或者你看成人文学,《钢铁怎样炼成的》这样东西,或者是琼瑶的,80后冒出来造成非常独特的现象。

  他们造成市场上青春文学这一块跟整个其它当代作品平分秋色的状况,各占市场10%的比例,这是相当不得了。对这部分不能小看。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实际上率先进入市场,而没有真正进入文坛,这是他们面临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讲,他们还是一种文化现象,还不能说是文学现象。

  刚才晓明讲了,对他们命名无法命名、称为80后,一个是他们自身没有达到在文学上能有他们自己独特的建树、能够给我们命名提供一些条件,他们还不能做到,这个还得看他们发展。

  因为刚才他们这点讲的很好,80后这批出来之后,对于整个文学,包括文化格局发生非常大的变化。

  我们看六十年代和五十年代的作家,有没有区别?有区别,但是区别并不特别大。七十年代跟六十年代也有区别,但是区别也不是特别大。八十年代跟上面这几拨区别就特别大,几乎是革命性的区别。所以我觉得他们未来带给我们很多东西,恐怕对于文学和文化都会产生很大影响。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关注他们,完全让他们在市场上走不行,他们现在的影响很大。包括新冒出来的,像李傻傻、苏德这样一批作者,出一本长篇小说都是印数十万左右,一般当代作家都达不到的。我们需要关注他们,在关注他们的过程中跟他们进行对话。

  李敬泽 : 但是,我很怀疑他们是否乐意接受你们的关注,或者接受我们的关注。因为我现在丝毫不怀疑有80后作家,过几年肯定有90后出来了,过几年又有00后作家出来了。我们大概从70后开始,这样一代一代都要靠年代来命名了,同时这种年代命名不仅是别人对他们命名,某种程度上也是他们自己的一个旗帜,也是他们自我命名,这说明至少从九十年代中后期开始,从七十年代出生的作家开始,文化的逻辑、文学在文化中的地位,以及在这个大范围里对文学的理解,都已经发生了非常根本的、或者非常重大的变化。

  说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尽管我们过去有过所谓五十年代出生作家、六十年代出生作家,我想这些作家很难认真的把这个东西作为他的一个文学目标性的东西——说我要写东西,是因为我是五十年代的人,或者因为我是六十年代的人——他恐怕很难认真去这么想。大概至少是从七十年代开始,这批人是很认真的,而且是一上来就要把这个作为一个目标,说我之所以要写作、我的写作之所以要有力量、之所以要能够让我的声音被这么多人听到,完全是因为我是八十年代的人。

  陈晓明 : 拼青春。

  李敬泽 : 至少从九十年代中后期以后,我们文化中的基本逻辑已经改变,那就是说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相信,未来是厉害的,青春是厉害的,年轻是厉害的,他们所代表的一切价值都是有理的,越年轻、越小的是越先进的,(是越与时俱进的)。实际上我们现在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作家,80后,以后还会有90后,这不仅仅是一个自然现象,反正这么多人长大了总会写。也因为文化市场所有参与者都在或明或暗地抱着这个信念。说年轻的、青春的、因而是按照与时俱进的说法,是先进的,那么所以他们必然是好的。当然这个信念也是被我们的广大读者所充分接受。

  陈晓明 : 这一点是后现代消费文化的典型特征,求新求异,代表新的,代表未来,新的永远是好的,这一点永远是霸权,新的统治。

  李敬泽 : 这一点有它可疑的地方,七十年代出生也好,八十年代出生也好,每一代人他的影响是什么?他要证明我和你不一样。我们所理解的传统文学、真正的文学理想是要追求人类的普遍性。当然恐怕并不是来强调我这代人和你这代人有多大的不一样,最终我们追求是超越经验界限的、那种人性的一个普遍的体验。

  陈晓明 : 在这个时代,这种消费本身变成一个形式了,新的形式,只要用年轻、青春,用这些标志就行了,而不是你刚才说的内在的东西。

  李敬泽 : 所以我觉得这个东西一点不必着急。

  张颐武 : 其实文化中类似有很多套子,摇滚、反叛。这个放心,80后他们长到三十岁以后,他们自然而然就保守了。

  李敬泽 : 他自然就保守了,他不保守也不行了,到时候00后一群新的狼上来了。(笑)

  张颐武 : 还是一个现代主义,在后现代下面的现代主义的冲动,这个冲动在现代特时髦,弄一些新的形式其实永远还是老的那套。

  李敬泽 : 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说,我以为一点也不用担心说80后出来了、90后出来了,是不是我们所理解的那个传统文学就会完蛋、就会垮掉?我觉得不会。我只能相信,像刚才晓明老师讲的,等80后长到三十岁,他对文学的理解会有动荡的。

  张颐武 : 可年轻人他抢占这个文学市场,中年以上的人越不读书了,或者读应用性的书,所以文学市场真是转到青少年,青少年是文学市场主力,读书是他们这一代,买书是他们这一代,写书是他们这一代,大家自己循环,自己运作,根本你插不上去,你不想看那个东西,看那个东西觉得莫名其妙,这是很好的办法,自主循环。

  陈晓明 : 文学属于青少年的事业,同时是女性的事业。这点整个回到现代性陷井当中去了,主流社会它是由政治、文化、经济来构成的。

  当年巴黎现代性初期的时候,巴黎作为一个中心,这里是银行家,大资本家聚集的中心。你来自外省边缘这些青年他们没有出路,他们家庭贫寒,没有上过好的学校,进入不了主流社会,那怎么办?我们搞艺术、搞流浪派、搞反叛,进入主流社会以后文学进入经典化。

  李敬泽 : 其实现在也是混得好的才搞这个。我觉得普遍来说,起码混得好的,或者是说混得好的才去消费这个。

  陈晓明 : 比如中国的高考制度,考得好的、高分的进重点大学,你学经济、法律、计算机,理工科,剩下学文学的,他们有一种失败感,最后文学变成青年的事业——是一种失败的事业,这点导致文学最开始的一个特征。

  张颐武 : 失败就是成功,他把失败表现的淋漓尽致了,他就成功了。韩寒的作品就是讲主流社会里面的失败,结果他就成功了,反而把失败弄出来以后,它有了巨大市场价值。

  陈晓明 : 因为失败是多数,整个现代性过程当中,我们想想,文学它崛起的时候……这个话题是不是扯远了?(其他嘉宾笑)

  陈晓明 : 整个西方的现代性的文学,我们看一看,它的云起就是反对资本主义中心化,从卢梭开始,卢梭是为了回避巴黎上流社会,他躲在巴黎山区隐居,他说我不能露面,他以失败感隐藏自己,然后他获得成功。整个浪漫派是作为资本主义主流社会边缘化来显现的。

  像整个资本主义的文学它所建构的,它是失败主义的一种宣言,这个宣言你到现在派,想一想当年艾略特,他是要恢复他失败这样一个主义,要到中世纪,恢复他这样一个失去的天主教理想,他们把失败变成胜利的旗帜,变成医治人类创伤这样一个旗帜,本来的出发点是一个失败,但是他把艺术作为宗教,现代主义把艺术作为宗教,宗教前提是他们本来那么失败。想一想庞德当年找对象,他要娶一个贵族的女儿,更典型了。庞德是最有意思的,庞德当年为了娶贵族的女儿,她的父亲非常愤怒,说,如果他年收入能够达到七百英镑,就将把女儿许配给他。他计算一下他一年的收入,他每年有400英镑的收入,但是距离700收入还有一点距离,还要做出努力。

  所谓叛逆这种背后,是如何以失败者的角色来转化拯救历史、拯救医治人类精神创伤这样一个拯救者、反抗者的姿态来呈现。

  主持人 : 陈老师快把我们这儿当成北大的课堂了。(其他嘉宾笑)

[ 本贴由 monkey-EB 于 2004-8-12  21:36 最后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4-8-12 21:50:08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大文学评论家作客新浪谈文学现状(下)

来源:新浪读书
2004/7/27 15:36


                                 
                                                      著名文学评论家:陈晓明、张颐武、白 烨、李敬泽、孟繁华(左起)

      著名文学评论家白烨、陈晓明、李敬泽、孟繁华、张颐武7月27日17点齐聚新浪嘉宾聊天室,与各位网友畅谈中国当代文学现状。

主持人 : 我们很多网友都着急了。有很多网友问了很具体的问题。

  网友:李敬泽老师,经常看你的评论,小说家要不要包装自己?我在个人阅读过程中比较欣赏阎连科的小说,也许没有多少读者关注他,但是如果加以包装,他肯定会成为一流的作家。但是现在情况下他是相当落寞的。

  李敬泽 : 我完全同意这位网友的说法,实际上我觉得一个作家包装自己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某种程度上这主要不是作家该做的事情,是他的出版者应该做的事情。我前几天看一篇文章讲到,美国作家成为作家的基本要素,第一天分,第二运气,第三叫做推销技巧。(笑)因为我们毕竟是处在一个大众媒体的社会里。

  主持人 : 这个也是商业社会的特征。

  李敬泽 : 我们毕竟是处在一个商业社会里。

  主持人 : 也有不少网友说,对时下文坛炒作的现象表示不满。

  李敬泽 : 我是这么看,既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在炒作,实际上他的炒作从理论上讲应该是失效的。如果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每个人都说是恶意炒作,调过头来赶紧买一本回来看。(笑)我觉得商业社会,特别是在我们现在日益丰盛、复杂的社会发展过程中,文化中庸俗的成分越来越多,甚至非常喧嚣,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们不会梦想说有一个我们所想象的森林公园里那样特别秩序井然、特别干净的文化环境,不可能的。也许即使我们实现了那个秩序井然的文化环境,其实我们在那里不能真正生长出什么东西来,真正的生态可能就是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有那些庸俗的东西,一点不奇怪,我觉得这里面肯定还会生长出真正的好的东西来。像阎连科,我觉得毫无疑问是我们很乱七八糟一个生态里的一个真正的好的东西,他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作家,而且我认为他确实有待于进一步的包装,当然我觉得他也不能算十分落寞吧。

  网友:孟繁华老师,您如何看待九十年代文学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您认为这一时期代表作品有哪些?

  主持人 : 也请其他几位老师提一下代表九十年代的文学作品。

  孟繁华 : 九十年代文学我认为在中国文学当代史上非常重要。八十年代末期到92年期间,中国文化和文学史上出现短暂的真空,这个真空出现,知识分子的文化也受到严重的挫折,这个挫折之后,知识分子基本上不会说话了。89年到92年起文化的失语,发生了非常重要的转型。一个最典型的作品,也就是在九十年代引起反响的作品,就是《废都》,他的写作跟我们89年以前比,整个二十世纪大半个时期里面所有的长篇小说相比,他的文学观念、技巧,他对性别、国家、民族知识分子个人想象完全是不一样的。那么《废都》作品的出现是一个标志性事件,今天我们如何评价这部作品是另外一回事情,但是《废都》这部作品对于所带来的市场也好,包括知识分子严重受挫、包括我们国家知识转型也好,他受到的关联是很密切的,也就是七八年的时间,重要作品很多。

  白烨 : 到97、98出了《长恨歌》。

  孟繁华 : 这些作品都是非常重要的作品,但是,对这个作品的评价是另外一回事情。刚才网友提出文学边缘化,不是文学本身艺术上衰落,而是其它的表达社会、表达个人情感、有声有色形式的出现,比如CD、卡拉OK、电视、网络、电脑等等东西的出现,它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分离了“文学人口”,并且削弱文学在社会结构当中的功能,和这个有关的,不是说文学在艺术上衰落,而是文学本身在社会结构中的地位和它的位置逐渐削弱。九十年代我个人认为,它在文学历史当中占有特别重要的地位。

  网友:白烨先生,请谈一谈你对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女性作家的大致认识,她们给您最大的遗憾是什么?比起七十年代优劣势各在哪里?您更看好哪一位作家?

  白烨 : 这个问题又很大,又很具体。

  主持人 : 女性写作也是很特别的一个现象。

  白烨 : 应该说七十年代里面冒出来的女性作家比较多,作品像安妮宝贝、卫慧、棉棉等等,很多人拿她们为概念,以美女作家、身体写作作为七十年代的代名词。

  我不这么认为,从七十年代开始,他们写作相当个人化,个人化其实意味着多元化。七十年代还有其他一批作家,周洁茹、盛可以、戴来等等,这些人你看他们作品,实际上他们彼此也不一样。关于七十年代作家我曾经看到《深圳特区报》有一篇文章,《不要妖魔化七十年代作家》——用“美女作家”、“身体写作”这样的定义,把七十年代作家妖魔化。七十年代有什么优点、缺点可以通过文学批评的方式去分析,去跟他们对话。不要用这种定义,这对七十年代这一拨人很冤枉。

  主持人 : 包括对现在的女性作家这种看法都是存在的。

  白烨 : 我觉得七十年代作家现在已经表现出来很好的发展前景,前一些年七十年代作家在文坛上还是比较边缘化,这几年她们在刊物上成为许多刊物主要的作者,而且接连不断出了很多长篇,影响越来越大,已经逐步从边缘走向中心。因为现在八十年代上来了,七十年代再不上来也不可能。她们也差不多人快到中年了。

  白烨 : 从文学评论角度讲,七十年代作家的创作没有得到文学评论非常认真中肯的分析,有些人把这些命名和概念造出来,有人就拿命名和概念说话,而不看作品本身,这是七十年代遇到最大的不幸。我觉得应该对他们给予厚望,我个人认为文学跟天赋有关,同时绝对和阅历有关,这些人现在已经有一把子年纪了,他们东西一定比80这拨人更应寄予厚望,没有问题的。

  80这一拨也有很多女作家相当不错,像白雪、张悦然等等,我也都接触一些,看过一些,她们跟七十年代作家比好象嫩一些,她们也许感觉非常好,语言非常棒,但是她们的作品对于人生的体验,以及把人生体验放到作品的厚度还是欠缺的。

  主持人 : 缺少阅历。

  白烨 : 把他们人生体验化为一种文学内容,这方面看还是欠缺的。七十年代跟五十年代、六十年代比已经缺了,已经不够了。

  当然我这个看法可能还是传统的,因为现在很多人说你用传统的看法看年轻人,基本上都是短处,必须换一种眼光,这个眼光还没有换,怎么看?有人说你向80年代要社会责任感和历史感,你不是向他们要短吗?他们没有。他们体现的是空间、个体、个性、自由、青春的张扬,他们捍卫这种东西。

  对70年代、80年来怎么看,我觉得一方面我们也要变换自己的文学观念以及视角,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发现更多的东西。

  主持人 : 刚才各位老师说时代、年龄对整个写作环境,从大环境到小环境都有一些影响。包括网络出现也对文学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各位老师对网络文学这个现象有什么看法?有多少了解?

  白烨 : 他们非常了解,他们都经常上网。

  张颐武 : 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现象,网络文学其实改变了我们很多文学的格局、判断文学的方式。首先网络文学是一个文化民主新的形式,现在作家的身份不再是神秘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写作,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网上贴出自己的东西,特别是博客的文化出现以后,写作变成极端日常性的经验,所以写作的量是爆炸性增长,这个爆炸性增长里面其实也给传统的文学、原来我们纸面的文学注入了一个新的活力。

  有的作品先从网络里面发表,最后又到了书面文学里,受到欢迎,比如像痞子蔡作品,比较早期的。到我们国内产生的像宁肯的,我们大陆内地产生的宁肯《蒙面之城》,像慕容雪村《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这些东西都是在网络上获得大的成功以后,又在纸面文学推广。原来的文学是什么?原来有很多守门人,编辑是第一守门人,批评家是第二守门人,经过他们层层过滤以后,这个作者才跟大家见面。但是,现在他们直接跃过守门人、直接跟读者见面,每个人机会增加了,然后,作者成功的可能性增加了,这带来一个很好的结果,文化的民主化,文化的机会越来越多,文化的可能性越来越多,这对文学来说是非常好的、有趣的事情。

  另一方面,它也带来很多问题,这样大家会觉得网络其实有大量非常没有用的写作,或者,很多人看了网络上的写作,觉得网络上大部分的写作,与我们所想象的网络写作的那种创造性没有显示出来,很多实际上比纸面的写作还要传统、浪漫的东西,有些东西对于纸面的写作来说很难讲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东西,但是,它在网络里面大量的存在。其实跟网络的性质也是有关系的,这样情况非常的多,这是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网络写作它创造一种更大胆、更另类的可能性,提供一些不可思议的空间,在这个空间自由发表以后,可以意外跃出一般理解文学边界的东西,这样一些东西对它的好坏、是非超越我们伦理的界限,超越我们价值观的承受力、超越文学的基本看法,引起争议,我觉得需要更多时间慢慢过度。

  新事物从九十年代后期一直到今天,越来越成为文学里面不可忽视的力量,非常重要的力量,这个力量的影响和它的冲击力,都是非常大的。现在无论怎么样,怎么评价,很多人在网上寻找好作品,象编辑、很多批评家在网上寻找好作品,好多作品可以从网上吸纳到纸面文学里,说明网络文学还是有很强生命力,尽管有很多问题需要我们慢慢思考,但是,我觉得他提出的挑战、提出的问题,将来网络文学和纸面的出版业怎么样互动,这个里面其实包含更多的非常复杂的因素。网络文学并不取代纸面的文学,纸面文学现在还是存在非常好,出版业也是非常活跃,爆炸性的长篇小说增长大概每年有1200多部,出版更容易了,更民主化了。

  同时在网络上写作民主化,民主化带来大量垃圾和大量好的作品,但是大量垃圾里面总会有金子在里面,大量好的作品也会有很多垃圾在里面,垃圾和好的作品都是急速增长着,这个增长是一个不可遏制的东西。

  主持人 : 现在已经有网友在聊天室里互相讨论这个问题。

  网友:中国文坛需要领袖吗?

  网友:中国文坛不需要领袖,因为文坛不是政治。

  主持人 : 不知道各位专家有什么看法?

  白烨 : 我觉得这个说法,文学确实不应该是什么领袖。因为它是一种个人化的事业,一种个人化的创作。所谓领袖无非就是谁来领军。应该是这样,它在不同写法里面,或者不同倾向里面应该有些代表性的人物,这样说是可以的,因为我事先也看了一下网上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像过去,不像我们二十年、三十年有鲁迅,胡适等等这样的人物。

  当代之后我觉得好象跟过去不一样了,不是几个人就能把文学带领、概括了。但是,我觉得从新时期到现在以来,应该讲我们数得上有一些,不同年龄层次或者不同写作倾向的代表人物。比如巴金还活着,他是一直从现代到当代贯穿性的作家,他应该讲是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像现在已经进入老年的王蒙,他也是这一代人的代表人物,以及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女作家张洁,也是代表人物。比他们再年轻像陈忠实也是他这一代代表人物。再往下知青这一代,贾平凹等等都是。

  另外从不同写法上也有代表人物,余华、李悦等等都是非常重要的作家。我觉得从新时期以来,包括不同写法,包括八十年代、九十年代进入新时期以后,都有很好的作品。

  网友:本世纪内中国还会出现真正意义上的文学大师吗?

  李敬泽 : 我不明白真正意义上是哪个意义上。

  白烨 : 我们这个时代认为他是大师,还是这个时代过了以后认为他是大师?

  李敬泽 : 大师没有明确的定义,大家对大师有不同的理解。但是我相信我们这个时代还是出了一些非常杰出的作家,这些作家如果过五年、六年或者十年、二十年之后被认为是大师,我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我们只不过是抱着对同代人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健康心态,所以我们在这个时候很难慷慨和客观的对待我们的同代人,所以,我们可能觉得看着同代人哪个都不像大师。有句话说:在一个伟人的仆人眼里是没有什么伟人的,因为他天天跟伟人处在同一个生活平面里,在日常生活中,他看不出他的伟大在哪儿。

  我想我们现在这个时代的作家们,也是因为他等于和我们在一个卧室、或者在一个饭厅里共同生活,所以我们通常不会认为这样的作家是伟大的作家,但是,我想最终他们还是有一些确实是伟大的和重要的。

  主持人 : 你们对身边的人现在不好做出非常客观的评价?

  张颐武 :主要是大师还确实需要历史的时间,需要时间,没有时间,大师不可能完成的,因为大师完成是一个过程,而且他一生的写作,达到一个程度以后,才能够做定论,盖棺才能定论。(笑)

  李敬泽 : 但是,我认为需要时间往往也成为托词,因为鲁迅并不是盖棺了我们才定论了,鲁迅被相当多同年代的人认为是大师。

  白烨 : 确实距离太近看不清是大师,鲁迅当年是与他论战的敌人认为他是大师,鲁迅的战友反而没有认为鲁迅那么伟大。

  陈晓明 : 我认为大师已经死亡了,不应该再有大师情结。

  张颐武 : 两个方面,一个是也许大师遍地都是,过去很少有人出文集,现在人人都出文集,大师泛化就没有大师了。

  陈晓明 : 大师情结是一个现代性的焦虑,我们总是在一个庞大的民族国家的想象意义上,把这些人认为为民族国家事业做出巨大的贡献,这些人承担着巨大历史的重任,然后把他命名为一种大师。

  还有一种时代的因素,比如说这种资源的有限性,一个作家、成为作家的人数相对比较少,印刷术与传播术都不是那么发达、普及,所以它使一些人很侥幸的成为了一种大师。

  那么在后现代的时代,教育非常普遍,写作人的数量也非常大,印刷术、传播术都非常发达。所以每个人大家都在一样的环境、一样的起点上,你说谁的才华多一点他们并不互相买帐,在历史上能够存留下来的非常有限。

  在后现代消费时代,由于人们求新变异的心情,所以经典化的工作本身陷入困境和绝境。所以,我是觉得大师不是因为说每一个人,如果说中国当代很多人放在现代,肯定都是大师,你说他的作品单个来评比怎么会比现在那些人差多少?那些人因为光环三千宠爱在一身,多少年人们盯着这几个大师不断验证、论证。现在那么多小说谁会认真的反复论证?谁会认真的多少年追寻一个作家?这是非常困难的。

  张颐武 : 大师膨胀了就没有了,为什么膨胀?后现代这个时候,出名非常容易,发表非常容易,文学生产的量非常大以后,大批的人都在自己的领域里面,独特的领域里面,他是一个专家,突然变成了自己这个领域就算是一个大师了。大师这个词一方面他变得越来越普遍化的时候,他原来的意义就失掉了,这是一方面,都是大师就没有大师了。

  陈晓明 : 所以这是很可悲的事情。

  张颐武 : 阅读到最后没有大师了。

  陈晓明 : 很多人最后成为大师,在后现代,你的成名有很多外在因素,和你本人的品质以及个人的天才关系都变得越来越少了。文学不再变成是一种个人超越社会、超越历史、超越写作、超越他人的一种手段,我是这样看的。

  网友:当今的文学批评是不是在滑坡?

  陈晓明 : 我完全不同意他的看法,我要问他他到底看过几篇文学批评?他如果都读了、认真研究过才有发言权。包括评论界很多人都在说九十年代文学批评滑坡,这些人都没有认真看过一篇,只有看过了才能发言权。我们在八十年代后期做批评,我认为现在批评本身水准、理论准备、他们对作品把握阐释能力远远超过八十年代,这是没有任何疑义的。

  九十年代以来文学批评远远大于八十年代,更不要说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三十、四十年代。说这个话的人他应该认真看待文学作品,本着认真、公正的态度去看待这些作品,然后再发言。

  白烨 : 现在的文学批评不能说他是瞎话,或者是比过去低了,应该讲它比过去发生了变化,这样说比较准确。像过去出来一批作品,跟着一批评论上来,那种现象在今天看未必是正常的现象。现在文学批评跟过去不一样,是它评论的方式变化了,而且评论样式变化了,是一种泛化的变化,比如座谈会多了,座谈会就是一种批评。

  另外现在还有很多叫媒体批评,记者写的文章,记者就某一本书放几个评论家或读者的评论,写一篇报告,他其实也是一种批评。现在包括很多批评家写散文、杂文用这种方法表达意见,也是一种批评。这种批评跟过去表现变化了。

  另外跟这个问题相关的,我看问题的时候,里面有一些网友提出来,包括文学看法,文学没有思想性,文学全是欲望。我觉得这些读者宏观的概括都比较可疑,为什么可疑?因为我们这些专门搞文学的人,都不敢宏观说文学怎么样怎么样,因为现在实际上文学太庞大、太复杂。

  李敬泽 : 他们这些说法也是受了某些文学批评的影响,这说明文学批评还是有效的,至少给他们灌输一个错误的信息。

  白烨 : 就单说长篇小说一年出一千部左右,你什么事不干,三天看一本长篇,看一百部,才1/10,长篇小说这只是一个门类,都没有人能全部把握,不要说还有其它大量的作品。现在的文坛有两个文坛,一个文坛,是能从表面上看到的文坛,由媒体描绘出来的文坛,这个东西可以触摸。还有一个文坛对我们来讲是比较理性的,我们触摸不了的。

  在这种情况下宏观的放言什么下滑了,我觉得一定要谨慎,因为当你说这话的时候,你肯定很多东西没看,你看了不会这么发言。现在文坛只有一句话可以讲,应该讲是非常的丰富和繁华,丰富和繁华到什么程度?写什么全有,可以说你想看什么都有,基本上是这种程度。

  一般来讲,有些人可能自己抓到什么看什么,看了以后印象不好。另外媒体炒的比较热,其实媒体炒那种文学,一个是名人文学,一个是流行文学。所以很多读者在谈整个情况的时候,一定心里面有这个印象,文坛其实很多东西还是根本不了解的。

  孟繁华 : 我是特别同意陈教授对文学批评总体状况的一个描述和理解。确实滑坡这个词是非常暧昧和不准确的。比如道德滑坡、经济滑坡,文学批评的滑坡指的是什么?我觉得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一个概念。

  它的由头在哪里?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我们听所有大小媒体都在谈这个话题,叫做文学批评的缺席。事实上对某些人来说,他们确实是缺席的,因为他不参与九十年代文学批评。他的缺席由此就推而广之,就是文学批评在缺席。然后文学批评缺席,包括文学批评在内的,因为他确实在现实生活结构当中是无关宏旨的领域,谁都可以谩骂它,吐口水、指责它,包括文学在内的所有都成了万恶之源,于是对文学的指责不绝于耳。

  事实上我们认真分析文学现状的时候,陈教授的分析非常充分,而且他正确指出文学批评在当下这种状况,也就是说当下真正认识作文学批评是理论家们,他们的理论准备,包括他们对文学那种态度和文学之间那种关系,我都觉得都是八十年代所不具备的。

  那么为什么八十年代的文学批评在今天变得位置越来越辉煌?也就是说八十年代文学批评的合法性事实上就是文学批评和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共同度过的一个蜜月期,这个蜜月我们把它无限放大,然后那个蜜月无限的甜美,这个甜美又无限的扩大,这个时间又无限的漫长,不是蜜月了,几乎就要蜜一个世纪一样。

  事实上今天文学批评,它这种健康的力量,我指的是健康的力量,它应该说比八十年代已经走远远的了,前进的步伐实在太大了。

  但是文学批评有问题,刚才白烨先生讲的,像媒体批评,媒体批评不是文学批评的全部,应该是文学批评的一部分。媒体批评最大问题在哪里?它就是把文学批评事件化,因为事件才能引起眼球的关注,事件之后媒体关注了,但是事件消失之后媒体的问题也随之消失,所以媒体的批评从来没有对文学构成真正的批评,真正能够变成文学增长点,能够真正推动文学发展是真正的批评,应该是有文学背景的这样一些批评。

  主持人 : 不知不觉当中已经超时15分钟了。

  主持人 : 我们非常高兴请到五位文学评论家能够跟网友直接交流,谢谢网友们的参与。新浪读书频道现在发展很快,每天有几百万网友关注,我们书评频道也马上就要改版,希望各位老师今后在我们的平台上跟网友多多交流,我们以后还有很多这种机会。谢谢。
 楼主| 发表于 2004-8-12 21:55:20 | 显示全部楼层

白烨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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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 烨   评论家,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在当代文学的理论批评方面,撰著了100多万字的理论批评文章,出版了6部文学理论评论著述。主要著作有《文学观念的新变》(辽宁大学出版社1987)、《文学新潮与文学新人》(陕西人民出版社 1994)、《批评的风采》(安徽文艺出版社 1994)、《文学论争20年》(华中师大出版社 1998)、《赏雅鉴俗集》(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 1995)、《观潮手记》(河北教育出版社 1998);1998年参与著名长篇小说品牌“布老虎丛书”的策划与编辑工作,组编了一批有影响的长篇小说。1999年以来,主持遍选“年度中国文论选”和“年度中国文坛纪事”(均由漓江出版社出版),影响甚大。

[ 本贴由 monkey-EB 于 2004-8-12  22:03 最后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4-8-12 22:02:14 | 显示全部楼层

陈晓明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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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晓明 评论家,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男,1959年2 月生,福建人。

  早年有过知青经历,后上大学(77级)和读研究生(1983年)。

  1990年获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文学博士学位。同年留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文学研究所工作,历任研究员等职。

  1995年至1998年先后在英国高级人文研究中心(IASH)、英国皇家学院、英国爱丁堡大学、荷兰国际亚洲研究院(IIAS)、德国鲁尔—波鸿大学等地做研究和访问讲学。

  2003年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任教授和博士生导师。

  主要研究方向为当代先锋派文学和后现代理论等。在《文学评论》、《文艺研究》、《当代作家评论》等杂志发表论文评论近300篇,近300多万字。并在欧美学术刊物“Critical Studies”, “Boundary 2”等发表英文论文多篇。

  主编编选丛书文丛多种。

  获2002年首届“华语传媒文学大奖”,年度评论家奖等若干奖项。
 楼主| 发表于 2004-8-12 22:11:39 | 显示全部楼层

李敬泽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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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敬泽 评论家,《人民文学》副主编

       男,1964年1月11日生于天津,祖籍山西芮城。少时随父母先后迁居保定、石家庄,1980年由石家庄市第二中学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

  1984年大学毕业后,进入中国作家协会《小说选刊》杂志社任编辑,1990年,《小说选刊》停刊,调入《人民文学》杂志社至今。

  作为资深小说编辑,编发了大量有影响的中国短篇小说;90年代以来从事文学批评写作,侧重分析当下文学现象、推介文学新人,2000年获中华文学基金会首届冯牧文学奖青年批评家奖。近年开始散文、随笔写作。

  著有文集《颜色的名字》(湖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1月第一版),与人合著《集体作业--实验文学的理论与实践》(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9年10月第一版)、《通往故乡的道路》(华艺出版社,1999年11月第一版)、另有散文集《看来看去或秘密交流》、评论集《纸现场》即出。
 楼主| 发表于 2004-8-12 22:15:09 | 显示全部楼层

孟繁华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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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繁华 评论家,沈阳师范大学教授

      文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教授。辽宁大学特聘教授。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现主要研究中国现当代文学、当代文化和文艺学。

  著作有《众神狂欢》、《1978:激情岁月》、《梦幻与宿命》、《中国20世纪文艺学学术史》等。
 楼主| 发表于 2004-8-12 22: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张颐武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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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颐武 评论家,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领域包括中国当代文学、大众文化和文化理论。

  著有《在边缘处追索》、《从现代性到后现代性》、《思想的踪迹》等论著多种,曾受北京大学派遣在日本东京大学任教。

  最近张颐武一直在进行对于全球化和市场化激变中的中国大众文化和文学的研究。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对于在全球化产生深刻影响的中国内部的文化分化的研究。二是对于当下文化中的认同问题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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