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偶感（一）

映月

    这两天断断续续看了些散文，恍惚间又回到了从前不做作业彻夜读书的日子了－－那是许多年以前了吧？掰开手指头，想算计个明明白白的，忽又迷糊起来，心里是万般不乐意，不乐意细细回想那些远离散文的日子，那伴着恶梦的日子……读散文，需要一份恬淡的心情，我一直这样认为。
    识字以来，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书本，也未想过放弃读书，也离不开的了。这样说，似乎有标榜自己的嫌疑，说来惭愧，有时我也怀疑读书是不是我游戏笨拙的借口罢了？我读的书这样的少，少得自己也不好意思点个子丑寅卯，一来怕怡笑大方，二来确实没多少可以拿出来比划的。然，再怎么说，读书确是最容易给我带来生趣的赏心乐事。写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他山之玉”，原创的读书记不多，闲闲淡淡的几句话，却能撩起你翻书的欲望，这是一种我在混混沌沌的日子里渴望已久却不自知的感觉，如一洌清凛的泉水，滋润着久旱的心田。原来我一直寻找的，不是一所大房子、不是一本让我热泪盈的书、不是久违的承诺、某个人……我想我是快乐的。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沉迷于长篇小说，以致一套张爱玲文集，至今仍剩下散文篇没有读完；看港台的电视剧，怎么故事刚开始就结束了呢？看得无趣也就顺势省下看电视的时间来对着屏幕发呆了。总觉得读书如同进行一段长长的心灵对话，尤其是小说。也不是一句同歌同哭能够形容的，有人说文学就是想象，说的人更是喜欢想象魁伟奇丽的冲击吧，我却更喜欢那种叫共鸣的东西，喜欢每一个能让我冥想的句子，那是怎样赏心悦目的一种境界啊，仿佛我的平凡如蚁的日子就可以这样诗意浪漫起来。读散文呢，对话的感觉没有了，我成了观众，而你则站在台上，或抒情或议论，让我看了又看，了解也就日渐丰厚了。
    有人问：我们从书籍中获取什么呢？倘若一定要问个究竟考虑得一清二楚才去读书，那是免不了要功利的，古人读书很自然的联想到科举，十年寒窗只为金榜题名日，可见读书乃俗事一桩，我终也不能免俗。

[ 本贴由 映月 于 2003-12-29  01:54 最后编辑 ]

映月

    我这人总是不长记性，大学生活到如今已面目模糊了，那可是很多人回忆并反复吟咏的日子。我是参加过文学社的，书也的确读过几本，现在却一本也倒不出来了，倒是中学生活会时时想念，比如那天我在朋友宿舍的阳台手捧《呼啸山庄》，读到某段不禁抬头看天随即惊呼：原来入夜后天空果然深蓝！朋友即时笑倒，我却脸红红解释着－－我一直以为天黑天黑天黑就是天色变黑－－她却可怜起我那不见天日的苦读来－－明目一双，竟落到在字里解读夜色的田地了。
    张爱玲文集是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读的，那时单位还没分到宿舍，我住进了同学的宿舍－－那时两个人睡一张一米二的床也还不觉得挤。同学有一套张爱玲文集，我借来翻了翻。好象是“十八春”吧，后来改了改唤作《半生缘》的那个中篇。我看到曼桢和同事去吃饭那段时免不了的激赏－－原来大半个世纪前的中国人也是这样：一群人鱼贯而入，最受欢迎的座位通常是下席，上席的人总免不了要推让一番方肯入座－－我想我是从那一刻开始喜欢张爱玲的。
    中国作家的作品我读得最多最全的有两个，一个是巴金，另外就是张爱玲，即便他俩的作品我至今也还没读全。巴金是在初中时读的，浅薄如我，名家的文章读不入眼的，那时只爱读一些诸如青春期朦胧的碰撞之类的文章，巴老是例外。《第四号病房》、《憩园》，记忆里是从这两个中篇合集开始读的，细水一样的文字，轻轻击中年幼的我，那是唯一一个能在我幼小心灵植根的名作家，当初我是怀着怎样崇敬的心情拜读巴老的作品呵，那时断不会想到我今日的失笑－－
    笑，当然是笑自己的盲目无知了。
    话说当年读张爱玲读得简直象个张迷，小说一篇接一篇的读，不忍释卷。待小说全数读完，只剩最后一卷散文却读不下去了，原来张的散文不外如是－－我最从首篇《迟暮》开始读的，写的是一个迟暮妇人的感伤，真是不敢恭维。于是一搁就是好几年－－我是近几天想着要准备毕业的论文，该是查漏补缺的时候了才再捧起细读的，想不到再读《迟暮》也还是当年的感觉，忍不住就要怠慢起来，百无聊赖中翻了翻书后的创作年表，原来我忽略了这精心收辑的合集是以创作年份来编排的，篇末都附上创作年，首篇《迟暮》写于1933年，我迅速查了查张爱玲的出生年，竟然是1920年！写《迟暮》时，她才13岁！我只记得张爱玲这天才的作家写《天才梦》时才是个中学生，《迟暮》却写在前面。写到这里，我又止不住要汗涔涔了－－当年我读巴金的作品，也正是想象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讲故事，这是多么奇怪的错位，也难怪当年我读不进名家大作，读书原是不能仰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