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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通韵合韵说疑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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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9 19:06: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周长楫
来源:人民网读书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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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人研究的结论认为《诗经》除个别篇章外,多数诗章是押韵的。《诗经》押韵的方式和所用的韵部,历来学者看法不一致。王力先生认为《诗经》用韵大体有四种情况:1.一章一韵,一韵到底;2。一章数韵,有换韵、交韵和抱韵等类型;3.通韵;4.合韵。

据笔者对《诗经韵读》中《诗经》1738个章次的用韵类型分布的初步统计:通韵有84个章次,占总用韵章次的o.5%;合韵有124个章次,占总用韵章次的o.7%。通韵合韵合起来不过208个章次,占总用韵章次的1.2%。由此可见,通韵合韵现象,在《诗经》用韵中只占很小的比例。

关于通韵和合韵,王力先生在《诗经韵读》一书中做这样的解释:“按照传统音韵学的说法,韵部可以分为阴、阳、入三声,而且在元音相同的情况下,可以互相对转,这就是通韵。”①“凡元音相近,或元音相同而不属于对转,或韵尾相同,叫做合韵。”②通韵合韵,传统音韵学也有称之为对转和旁转的。对《诗经》出现的不同韵部可以通韵合韵的解释,确实是事出无奈的办法,但这种解释却留下一些困难和麻烦。

(一)它动摇了诗歌押韵的基本规则。如果不求韵母的韵尾要相同这个条件,只求主要元音相同,那么[—an]韵母的字可与[—at]或[—ok]韵母的字通押,[—i]韵母的字可跟[—in]或[—ing]韵母的字相押韵,等等,这种音感上相差如此之大的音,让它们凑在一块押韵,这是难以说服人们接受的。

(二)所谓“主要元音相近”,不论韵尾相同即可“合韵”,其“标准”如何掌握也是个难题。如“质月”合韵,质韵是[—et],月韵是[—ot],两个主要元音“e”和“o”相距甚远,怎能说是“主要元音相近”而合韵呢?王力先生对《小雅·甫田之什》四章的“冈(阳韵)薪(真韵)”合韵也觉得主要元音既不同,韵尾又不同(“冈”[kong],“薪”[sien]),显然“是不够谐和的”②。如果硬是把两个主要元音和韵尾都大相径庭的字凑合在一起承认它是可以相押的“合韵”现象,那么恐怕随便把一些韵母都不相同的字放在一起都可称之为“合韵”式的押韵,这一来就会产生任何汉字都可“合韵”的混乱。

(三)既然有通韵合韵之说,尤其是对汉字语音有如此宽宏大量的“合韵”说,为什么不能把《诗经》中那些无韵之诗章也以一音之转的旁转方法统统拉进合韵的行列,而要留存个别诗章为无韵之诗呢?

通韵合韵说给我们带来的这些困难和麻烦,使我们不能不对这种解释产生怀疑,努力寻求较为合理的新解释。可不可以从上古汉语语音可能存在着一字(词)多音的特点和上古汉语存在着方言的复杂性这两个方面来寻找一种较为合理的解释的新思路。

大家知道,上古汉语所包含的时间很长,统辖的地域也很广。就语音而论,秦汉时期的语音跟春秋战国时期的语音不完全一样,春秋战国时期的语音又跟殷商时期的语音有所差异。就是同一时期的语音,既有当时所谓的“通语”或“雅言”,又有因特殊的历史、地理和社会原因所形成的诸国方音。

语音是变化发展的。但是语音的变化发展又是缓慢的、渐进的。在某一时期的语音平面上、既有对前一时期语音诸多要素的继承,又有新生的语音要素。同样,前一时期的语音平面也留有早期语音的诸多要素甚至保留更早时期某些语音的残迹。因此,任何一个时期的语音平面有今音的面貌,也有各历史时期语音层次的一些遗迹。这种语音重迭现象可以从某些多音字里找到身影。以今北京音为例。“费”有[pi‘]、[fei‘]两读,前一个读音的声母是古音的保留。“百”也有[P。’]、[poi’]文白异读、文白异读多是语音发展历史层次的反映。一字多音带来的问题是,这些多音字往往会同时兼属几个韵部。如北京音“费”,读[Pi‘]音,属“一七辙”,可与“一七义比利器”等字同韵;读[fei‘]音,属“灰堆辙”、可跟“杯雷队会罪岁”等字同韵。“百”音[Fo’],则属“梭坡辙”,与“伯婆驼罗果”等字同韵;“百”音[阳i’],属“怀来辙”,可与“白买开海代”等字押韵。闽南话的语音有大量的文白异读现象,因此闽南话一个字常可隶属好几个韵部。如“寒”字,有[hon’](文读音)和[ku o’](白读音)两读,前一个音使“寒”字入“安全韵”,与“丹难翰慢办”字同一个韵部,后一个音使“寒”字又是“嘉华韵”的一员,跟“碗满拦”字的白读音为伍,根据闽南话押韵的习惯,还可跟“歌沙大我”和“热喝拨煞”的白读音押韵因而同属“嘉华韵”。这一切说明,无论是作为汉语共同语普通话标准音的北京话还是作为汉语一个方言的闽南话,都存在一字多音现象,都存在一字兼属几个韵部的情况。

今音如此,古音是不是这样呢?反映中古音系的《广韵》记载了大量一字多音的语音事实。有人统计,《广韵》又音在8000条以上。《广韵》的又音,大都沿袭魏晋六朝之旧,反映着汉字文白异读和特殊音变,有些是古方音的保留。这些丰富的又音,无疑是考订古今语音分合流变和探索古今词义分化的重要资料。从一个平面上看,这些又音使得许多汉字有同时兼属几个韵部的条件,给诗歌韵文的押韵提供了更多的方便。从一字多音的变化现象看,我们不难发现,有些汉字既可属几个阳声韵部或几个阴声韵部和几个入声韵部(如“暗”字);有些汉字则可既属阴声韵部又属阳声韵部;还有些汉字可既属入声韵部又属阴声韵部;更有些汉字可既属入声韵部又属阳声韵部、还可能有其它更复杂的情况。既然魏晋六朝语音存在大量多音现象,难道我们不能推想上古音,如《诗经》时代的语音,也有相当数量的一字多音现象存在吗?因此,我们所构拟的上古音。就不能简单而划一地认为上古时期的汉字只能一字一音,一字只能归属一个韵部。

从汉语方言的复杂性看,今汉语诸方言是纷繁复杂的。这种复杂性表现为多方面,其中之一是各方言间,尤其是北方方言与南方诸方言的音系差异相当之大。某一个方言是同音的一组字,在另一个方言里要重新组合分化,变成不完全同音的现象。如吴方言同一韵部的字,在闽南话里经重新分化组合后要变成好几个韵部。

这就给我们一个重要的启示:我们所构拟的上古音,不管是哪一种方案,一般只能代表一时一地的音,它不可能包括当时各地方言的语音现象,也不能反映方言间的语音差异。在一个方言(包括当时所谓的“雅言”或“通语”)里同音的韵部,在另一个或另一些方言里未必同韵部;在一个方言里看来不是同韵的字,在另一个或另一些方言里恰恰是音韵和谐的同韵字。这就是我们提出的上古汉语语音有可能如同今音一样出现因时空之异在同一方言里一字有多音的现象,出现在一个方言里是同韵部的字在另一个方言里可能要重新分化组合而归属不同韵部等等复杂的语音情况。那种用一字一音一韵部来看《诗经》押韵,不考虑当时语音的复杂性和方音差异的影响,显然是不妥的。从这个观点出发,便可对《诗经》通韵合韵的说法做出新的解释。这就是:那些所谓通韵篇章的韵脚字中,可能其中有些字因文白读音、古今音或方音的影响另有又音,因而跳出原来所在韵部的圈子,加入了这个又音所属的另一韵部,从而跟通韵篇章的其它韵脚字组成同韵字而合辙押韵;同样,那些所谓合韵篇章的韵脚字中,可能是其中有些字也另有又音,因而成为这个又音所辖另一韵部的一员,从而跟合韵篇章中的其它韵脚字成了同韵字而合辙押韵了。

下面举通韵合韵各若干篇章的例子说明。先说通韵韵例。(1)鱼锋通韵。《诗经》中鱼锋通韵凡21个章次,是通韵中比例最大的。如:《郑风·遵大路》首章“路(锋)祛(鱼)恶(择)故(鱼)”。州、雅。南有嘉鱼之什·六月》三章“茹(鱼)程(择)”。上古鱼部字,在中古主要分布在模麻鱼虞韵里(以平赅上去,下均同)。上古择部字,在中古主要分布在锋药陌锡韵里。《广韵》里有不少上古锋部字的又音例子,初步统计,至少有36个字。这里列举几例;

摸慕各切又莫胡切(模韵)

恶乌各切又乌故切(暮韵),哀都切(模韵)。

若而灼切又人者切(马韵),人赊切(麻韵)。

这说明,在中古音里,上古锋部里的部分字有一些字早已消失了入声变为阴声韵的又音。可能在上古音里也已有这样的音例。上古择部的一些字在今闽南话里的读法也是例证:

阁(文)kok (白)koh,与“多波罗保高”等字可相押。

托(文)thok (白)thuh,与“除举女自处”等字可相押。

诺(文)1iok (白)hi。‘(漳州地区应答词)。

石(文)sik (白)tsioh,sia—石(大理石)。tsioh音可与“茄叫桥赵烧”等字相押。

夕(文)sZk (白)sia(农历七月初七夜,传说牛郎织女相会)。可与“谢者夜”等字相押。

以今之方音可以推测,上古择部韵中一些字的又音可能也已消失入声,变得跟鱼部字的主要元音相同而可互谐相押。(2)所谓谈意通韵。按《韵读》,谈意通韵仅一例:《大雅·荡之什·召吴》三章“珐(谈)业(袁)贬(谈)”。在上古音里,谈盍两部主要元音相同,所不同是韵尾,谈部属阳声韵,韵尾收[—m],盍部属入声韵,韵尾收[—p]。在音感上,两部里凄在一块儿是不和谐的。不过《广韵》的又音和今汉语一些方言的读音使我们对上古谈盍两部某些字同韵的可能性提供证据。《广韵》谈盍两部互为又音约16例,兹列举几例:

庵乌含切,又乌合切。

胞放严切,又及业切。

钻巨淹切,又他协切。下吸切,又呼甲切。

厌於联切,又及艳切,又放叶切。

今福建闽北的邵武方言,古入声韵收[—p]尾的多数字竞读成收[—n]尾的阳声韵(该方言无收—m尾的阳声韵)。如:“答塔甲鸭夹”韵母为[—on],与“班难艰颜胆感含站谈砍酣膀”等字同韵母。“合杂纳磕”韵母为[—on],与“欢半端酸看寒甘”等字同韵母。“集立习急吸”韵母为[—on],与“本文敦新尊轻兴林浸今锦琴”等字同韵母。如此,则不难理解上古谈竞部中会有一部字的又读音因阴阳互变而成为同韵字而合辙押韵了。

下面说合韵。举几个合韵例。(1)脂微合韵。例如:6Jhp风·北风》二章“哨(脂)霏(微)归(微)”,《小雅·鹿鸣之什·四牡》首章“骆(微)迟(脂)归(微)悲(微)”,《大雅。荡之什》六章“剧(脂)归(微)”。首先,《切韵》之前的韵书中,如晋人吕静的《韵集》,魏晋六朝人夏侯脉的《四声韵略》,都认为之脂微三韵大杂乱,故合而不分。不过,当时阳休之的《韵略》、李季节的《音谱》和杜台卿的《韵略》,都是之脂微三韵有别的。可见,在魏晋六朝,至少有一些方言是之脂微不分,另一些方言里却是三韵有别的。《切韵》从分不从合,故分立三韵。但不可否认确有三韵混而不分的情况。其次.《诗经》里脂微两韵押韵的情况。根据《诗经韵读》的分析,《诗经》押脂韵的有25个章次,押微韵的有49个章次,但脂微合韵却有36个章次。脂微合韵的比例相当大,在合韵的韵部中独占鳌头。这至少可以说明这样一个问题,脂微两韵的主要元音相当贴近,韵尾相同,音感上的差别是很小的。王力先生给脂韵的拟音是[—ei],对微韵的拟音是[—9z],颇能说明这个问题。

第三,清代音韵学家从顾氏至黄氏,仍没从脂部里分出微部成为脂微对立。可见《诗经》里的5旨微两部的字是常合押不分的。人们在音感上并无不和谐之嫌。王力先生从章氏的古韵分部中得到启发,又从自己研究的《南北朝诗人用韵考》中找到根据,还用离析唐韵的结果做印证,说明脂微宜分立两部,成一家之言,功不可没。不过,从各方面的材料比较,我们认为,在上古某些方言里,确有脂微混而不分自成一韵的可能,但也确有一些古方言脂微有别,但音值很贴近,音感上无明显差别,以至常合韵同用,其情形可否比似今北京音的[—o],[—r]韵母字宽一点可合在一起成十三辙的梭坡韵相押,严一点也可分为两韵,这就是新诗韵十八韵中的“波”[—o,—uo]、“歌,,L—r]两韵。但从大量新诗的押韵实际看,却以梭坡韵为主。(2)宵幽合韵。按《诗经韵读》统计,《诗经》宵部独用押韵有40个章次,幽部独用押韵多至110个章次。宵幽合韵只有9个章次,所占比例不大。如:《小雅·甫田之什·桑息》四章“陈(幽)柔(幽)敖(宵)求(幽)”,《大雅·文王之什·思齐》三章“庙(宵)保(幽)”。宵韵的拟音,有[—。]或[—ou]等几种,幽韵拟音,多为[—u]。看来,两韵主要元音相去甚远。不过,我们仍然可从上古某些方言历史语音层次留下的又音现象去解释宵幽两韵中有些字可能成为同韵字而相押。

《广韵》萧宵看豪四韵,主要来自上古宵部。但这四韵中,杂有一部分上古幽部字。就是说,上古宵部字和一部分幽部字,在中古混合同韵读同音。如:调条聊寥萧鸟(上古幽部,中古萧部,与“胡桃迢辽浇’同韵),陶浓椒(上古幽部,中古宵部,与“标苗焦消昭要”同韵),包茅胶哮助(上古幽部,中古看部,与“猫挠抄交教淆”同韵),褒滔掏揉牢糟骚(上古幽部,中古豪部,与“毛号刀桃操劳”同韵)。再看《广韵》反切异文,一些上古幽部字的又音音读:都聊切(萧),又直由切(尤),职救切(有)。调徒聊切(萧),又张流切(尤)。缪落萧切(萧),又力久切(有)。放尧切(萧),又挺求切(尤),放纠切。庶甫娇切(宵),又皮彪切(幽)。

《广韵》尤幽韵部和侯韵部的一部分字,来自上古幽部,但也有上古宵部的个别字跑进来。如“路蕴”等字。这些字也有反切又音:陈荡溉以周切(尤),又余昭切(宵)。在闽南话里,来自上古幽部,在《广韵》里属尤韵的字,其中有些字的白读音和来自上古宵部、在《广韵》里是萧宵看豪的字同韵。如:刘留流(上古幽部)10u z,与“抄吵脑(上古宵部)”同韵。矛(上古幽部)mou z,与“锚挠豹(上古宵部)”同韵。九(上古幽部)LEou:,与“交教看(上古宵部)”同韵。

(3)质月合韵。按《诗经韵读》的分析,《诗经》质韵独用有28个章次;月韵独用有50个章次;质月合韵只有8个章次。质月台韵的章次并不多。例如:《风·摈丘》首章“葛(月)节(质)日(质)”。《小雅·节南山之什·正月》八章“结(质)厉(月)灭(月)成(月)”。质月两韵的主要元音和韵尾分别是[—et3和[—ot]。从音感上说,这两个韵部的字凑在一起是不和谐的,要相押韵是困难的。不过我们认为,可能在上古音里,这两个韵部的某些字学相加入对方韵部的又音存在,才会使得质部里那些读为月部的又音字成为月部的同韵字而相押韵。或者是月部里有部分读为质部的又音字成为质部的同韵字而相押韵。也有可能上古某方言是质月分立,泾渭分明,而在另一方言里,某一方言的质月两韵的字重新分化组合,造成质部中有部分月部字或月部中有部分质部字的情况。

《广韵》收录的音读为我们这两种假设给予有力的支持。先看上古质月两部互为又音的反切异文:蛙(古质)之日切(质),又丁结切(屑),与“撇蔑(古月)”同韵。踊(古质)涉栗切(质),又徒结切(屑),与“截洁(古月)”同韵。fk(古质)夷质切(质),又徒结切(屑),与“哲彻(古月)”同韵。上古月部字主要分布在中古的局末陪薛月韵里,上古质部里,主要分布在中古的质部。中古黯屑两部,都混有上古质月部的字。这从《广韵》的记载里可以看得十分清楚,无须再絮叨。其它如鱼之合韵,从两个韵部的主要元音看,鱼韵是[—o],之韵是[—o],音感上也相差甚大。闽南话里就有上古鱼之两部某些字的读音合为一韵的例子:

上古之部上古鱼部

闽南话音例字闽南话音例字

tsu 兹慈孜绍tsu 诸沮煮

su 思司伺词su 舒书胥序

ku 久灸ku 车渠举巨

khu 丘邱khu 去

gu 牛gu 鱼语御

bu 母侮bu 武舞

u 有u 余与誉

这样,上古鱼之二韵某些字可同韵而相押也就不难理解了。

也许有人要问,《诗经》经文人加工润饰,在语言上应统一、规范,何以容许存在着一些方言差异?大家知道,《诗经》按作品的性质和乐调的不同,分为“风”、“雅”、“颂”三大类。“风”是诸侯各国的地方乐歌,大都是人民口头创作的民歌。“十五国”大抵分布在今陕西、山西、河南、河北、湖北和山东等地。“雅”是周朝王都一带的乐歌,分小雅、大雅,大抵类似后世所谓的小曲和大曲。小雅大部分是周室衰微后贵族文人写的诗,“颂”多是王室朝廷祭把鬼神、赞美功德的乐歌。当时虽有雅言通语,但各地创作难免受方言影响。正如历代文入学士的诗作也不免留下作者的乡音残迹一样。《诗经》虽有文人加工整理,但有些诗章的词语,尤其是韵脚字的改动,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烦,故只好保留原貌。至于贵族文人的作品,尤其是“三颂”,有些乐诗甚至是历代王朝流传下来的作品,词语章句,更不敢稍加触犯,轻易改动。故保留早期语音的某些特征和某地方言色彩的特点。统计的数字告诉我们,在所谓的84个章次的通韵中,“风”只有24个章次,占通韵章次的1/4强;在所谓的124个章次的合韵中,“风”只有31个章次,占合韵章次的1/4。通韵和合韵中有3/4的章次是“雅”、“颂”所为。这个无可争辩的事实恰好为我们的分析提供了有力的根据。

汉语的历史源远流长。在长期的历史变化与发展的过程中,存在着时间上和地域间的差异。某一时期的语音,往往是今音和语音历史层次重迭的表现。一字多音现象,正是语音历史层次重迭的一个重要表现,因此,任何一个时期的语音,都不能设想只是简单的一字一音,一字只归属一个韵部的情况,而是存在着有些字一字多音,有些字一字兼属两个或几个韵部的现象。用某个韵部看来是不和谐的押韵现象,用又音的所属韵部一看可能正好合辙押韵。今音如此,古音亦然。汉语地域的方言差异是相当大的。古今方言的纷繁复杂是勿庸置疑的事实。方言的复杂性表现之一是,方言音系各具特点,并按这个特点来组织韵部。某一方言是同韵的一组字,在另一个方言要重新组合分化,因而不一定是同韵的一组字了。今天汉语诸方言在语音上的一些特点和现象,可能就是古代汉语方言某些语音特点的滞留和投影,从今天汉语各方言组合分韵的差异可以推知古代汉语方言也有类似情况的存在,只是程度的不同或具体分化的差异而己。用时空观念来认识汉语各时期的语音特点和差异,对考察和认识各时代诗文押韵的情况是十分重要的。基于这种认识和对汉语诗歌押韵规则的尊重,我们认为,一方面,《诗经》里所谓的通韵合韵现象,实际上是时空语音特点也即上古语音既有历次层次的重迭又有方音差异的影响所造成的同韵字而和谐押韵。这样一来对传统认为《诗经》里的“无韵之诗”也要重新估计和认识(限于篇幅,本文不作论述)。另方面,那些不合一字一韵的通韵合韵的韵脚字(包括所谓无韵之诗的句末字),恰好为我们进一步认识上古汉语语音的某些特点和方音差异,提供了极其宝贵的语音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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