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识得沈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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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直布罗陀水手
来源：2006-6-27 16:58:58      

? 做学问，做研究，其实靠的是缘分，是性情。努力用功云云，都是后话。没有缘分，性情不相投，分明就是强作婚配，即便是苦心经营，也未必能结善果。然而，假使有缘有份，情投意合，即便因为现实的百般挫折，最后劳燕分飞，大多数的时候，也足以告慰平生了。姜白石有词曰“少年情事老来悲”，只要悲的漂亮，悲的柔肠寸断，百转千回，怎么都值得。??

??时间越久，读书越多，越发现，其实，只不过是通过各种不同的方式，找寻另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大都是性情相投的人。牟先生不用说，其实，为人处世，待己待物，总是会让我有种找到自己的感觉。呵呵，当然，其间层次上的差距，就不可以道里记了。看他的言谈，总是能找到会心的感觉，他于我心中，早就是一个时时渴慕一见的长辈了。常希望生活中遇到不解的时候，能挨他当头一喝，一定很爽。狂妄一点，除了我学之不固之外，大概也能在牟先生膝下讨得一杯茶喝。不过，我没有他的那么的固执，那么的胆大，那么的不服软。不过，换一个角度，其实也可能因为我生不逢时罢了。个人的性情总是在与时代的交相辉映之中，才发出光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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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能让人有如此性情相投的感觉的人，真的不多。有些仅仅是喜欢，有些是仰慕然而却不亲近，有些是知道大名，然而却有些淡然。今天下午读到的一篇文章，让我发现，其实对于我来说，还有一个更为切合的生命一直都存在着，那就是沈从文。那个写《边城》的沈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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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触到沈从文实在是更偶然，远在现在这些话旧的读物出来之前。读得越多，越发现这个生命形态的可爱。尤其读到他写的那些色调晦暗的句子，还有49之后他半年多的疯癫。其实，有一个人写的很对，沈从文的疯狂，并非都来自49之后外来的压力，更多的还是来自他自己，因为他实在是一个太敏感的灵魂。沈从文在49年的时候，一度避居清华，那时候他写道，周围的几个人都不能同他真的谈什么。当下的解者都说是他疯癫的表现，然而，这怎么是疯癫，简直是胡说。如沈从文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疯。他只不过是想的太多，想到的事情太多，感触到的太多，而他感触到的这些，他的学生，他的朋友，又都不能同他共在一个层面去领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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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大概因为李辉和黄永玉，沈先生的事迹越来越流行，他的爱情也越来越变成了通俗的美好故事。从文家书一遍遍的印，一遍遍的被当作同《爱眉小扎》一样的风月集子。我们常看到的照片，一张是年轻的从文先生，站在那位张家小姐背后，羞涩笑容的那张，另一张，则是晚年的沈先生富态的微笑。沈先生也便被描绘成了一个钱中书一样的人物。在我看来，沈先生与钱中书，彻头彻尾是两样人，他的婚姻，他笔下的“三姐”对他的了解，可能还要差的很远，张家小姐，大概一辈子都没有进去到这个乡下人的灵魂里面，沈先生为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爱慕，付出了一辈子的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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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费孝通在晚年，看到甘阳一篇写他的《江村经济》的文章，说这是五十年来，第一个真正了解他的人。放眼望去，普天之下，还没有一个人，一篇文章能写出那个隐藏在恬淡外表之下的沈从文。我这么说，绝非是说，那些写沈先生内心矛盾冲突的文章就写的好，一样不好，就像我以前说过，一些不善感的人永远不要指望去捕捉那些太敏感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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