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的选择》赏析

柴禾妞

   作者：雷建军
来源：纪录·中国
-发表时间：2004-1-12 15: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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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简介

导    演：佟  立
摄    像：刘  渝    彭  彬    刘勇宏
撰    稿：佟  新    张群力
解    说：范红军
出 品 人：王  惠
长    度：50分钟
出    品：北京电视台  1997年



内容摘要：



    1997年春天，在距离北京200公里的河北省承德市喇嘛寺村，要进行第一次民主，即差额选举村民委员会主任和委员。村委会主任也就是人们平常所说的村长，对于村长的人选，村民们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而法定候选人是陈永生、陈永亮叔伯兄弟俩，当然如果对两个法定候选人都不同意的话，村民们可以填写自己认为合适的人选。经过几个小时的选举，非法定候选人左金文当选，按照规定应该当场颁发证书，然而过了半个月都没有音讯，原来有人到上级部门告状说这次选举有违规操作。民政部门通过调查确认了左金文当选的合法性，这位承载了“村民的选择”的村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运气与勇气——小议《村民的选择》



    拍纪录片是需要一些运气的。



    波兰电影大师基耶斯洛夫斯基早年曾热衷于纪录片的拍摄，他认为：“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有故事和情节。既然它们存在于生活中，何必要杜撰情节呢?你需要做的就是拍摄它们。”但是在拍摄了许多纪录片之后，他却感到了现实与理想的冲突，他说“不是什么都能记述下来的。这是纪录片最大问题。这种形式真是作茧自缚。你愈想接近某人，她或他就会愈加躲闪你。那太自然不过了。也无能为力。假如我要拍摄一部有关爱情的片子，我不可能在人家做爱的时候进入他们的卧室。如我想拍一部关于死亡的片子，我也不能拍摄一个正在咽气的人。这是不能搅扰的个人经历。而且我意识到，在拍摄纪录片时，我愈接近被拍摄者，那让我感兴趣的东西就隐藏得愈深。这是我逃避纪录片的主要原因。”基耶斯洛夫斯基放弃了纪录片而转投故事片，他成功了。然而我总觉得他缺乏运气，因为如果运气好的话鲜活的东西会自己撞到镜头里来。



    《村民的选择》摄制组就是的运气的宠儿，这样说虽然可能对辛辛苦苦拍纪录片的摄制组不太公平，但是运气确实是这部作品成功的关键。



    《村民的选择》是由河北省民政厅、承德市民政局、承德电视台协助拍摄的，片子的前半部分给人的感觉是一次例行公事的拍摄，摄制组想通过一个具体的选举过程，来给观众一个中国农村民主选举的感性认识。片子一开始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组织法》第二条关于村民委员会的规定，并且在片中不断用画外音来对整个中国和河北省的法律和民主选举的情况进行介绍和说明，在选举正式开始之前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村民代表和候选人的产生都波澜不惊，让人们觉得选举就这样顺利地进行下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村民的选择》中虽然还有鲜活的选举过程和活生生的农民形象，但是也只能算一部平庸的作品，因为它无非就是用镜头对一个过程的记录。



    然而在正式选举开始以后，摄制组的运气来临了。一个村民走到镜头面前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声称要竞选村长，他叫左金文，是非法定候选人，最后他击败了两个法定候选人以绝对的优势当选为喇嘛寺村的新一任村长。左金文的出现和胜出使选举出现了高潮，也使得片子出现了高潮，这一切都是幸运女神的眷顾。不过摄制组的运气并没有到此结束，按照规定，选举结果出来以后，应该当场宣布左金文成为新一任村长，并且发放证书，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这个变故直接产生了片子的下半部分，在漫长的等待中左金文的焦急，村民的议论，前任村长暗地里的活动和观众心中亟待解开的悬念，都因为这个变故交织在一起。第一个运气也就是左金文的出现，它改变的是片子的情节和节奏，而第二个运气的出现，他除了对片子本体的改变以外，更提升了作品所蕴涵的意义，因为它使得《村民的选择》不仅展示了农村第一次民主选举的过程，而且让人们看到这种民主实施过程的变数和不平坦，让人们看到了农民民主意识的觉醒和觉醒以后所带来的胜利，这种意义的提升，对于一部纪录片而言绝对不是用画龙点睛就可以形容得了的。



    运气从本体和意义两个层面上提升了《村民的选择》的含金量，但是如果仅仅把作品的成功归结为运气，实在是有失公允，因为运气也是规律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不知道当电影大师基耶斯洛夫斯基看到左金文获胜后村民们激动的泪水会怎么想，我也不知道当他听到左金文因为得不到上级的确认而失眠的告白后会怎么想，我只知道在一定的情景当中，即使有摄影机或者摄像机的存在，人们也无法抑制自己的真实感情，也无法控制自己真实的行为，而这种情景的出现确实要靠运气。但是运气也是规律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运气不是凭空而来，并且当运气降临的时候也不是谁都可以把握的。



    俗话说天道酬勤，《村民的选择》摄制组用自己的智慧和勤劳换来了一部精彩的作品。



    首先，摄制组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地点，距离北京200公里的河北省承德市喇嘛寺村。当要拍摄的事件——农村民主选举确定以后，地点就非常重要，因为中国这么大，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文化习俗，经济发展水平也不一样，这些因素都有可能影响到拍摄的事件。选择喇嘛寺村，第一可以出好的画面效果，因为这里是举世闻名的避暑山庄，第二这里经济比较发达，农民的受教育程度比较高，因而民主意识也比较强烈，这种选择就为运气的产生埋下了伏笔。我们试想一下，如果不是喇嘛寺村，而是《阴阳》中的陡坡村，可能就是另外一种情景，中国农村经济发展的不平衡，直接导致了民主政治发展的不平衡。



    其次，摄制组通过不断的采访来探究事实的真相。从选举前村民对于人选的意见，到选举时村民对于规则的不满，再到选举后村民对于结果的喜悦，以及得不到确认时村民对于后果的担忧，从一次次的采访中，摄制组对于选举的过程基本上有了一个整体的把握，他们感觉到了村民对于前任村长的不满，感觉到了对候选人推举的不满，感觉到了可能发生的变故，特别是，他们在采访中发现了消息灵通的胡大海，通过他同非法定候选人左金文接上了头，这样当左金文胜出时，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摄制组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和镜头准备，所以运气降临在他们头上也不足为怪。



    最后，运气的出现，特别是喇嘛寺村民主选举的变故，考验的是纪录片创作者的素质，特别是勇气。因为变故的产生的原因是喇嘛寺村当权者的猫腻，背后可能还有更深的背景，所以摄制组要拍摄下去第一要面对法定候选人——两个叔伯兄弟敌视的目光，以及选举领导小组组长在电话中讳深莫测的笑声，第二要面对这种报道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用这样一种方式来报道农村的第一次民主选举，会不会成为一些高层领导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顶住了这样的压力，用纪录片人的眼光去理解了发生在中国土地上的农村民主选举，捍卫了历史的真实性，给人以更深的思考。



    在纪录片的拍摄过程中，运气可能是每个编导都想得到的，但勇气未必是每个编导都能够具有的，如果你具有，你将有更大的可能得到命运的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