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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特里克·莫迪亚诺:梦与想象的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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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3 10:14: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源:凤凰网读书2014-10-09 19:59:49


北京时间10月9日19时,瑞典文学院宣布2014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法国作家帕特里克·莫迪亚诺,诺贝尔委员会的颁奖词称:For the art of memory with which he has evoked the most ungraspable human destinies and uncovered the life-world of the occupation.(他用记忆的艺术,召唤最难把握的人类命运,揭露了德国占领时期的生活世界。



帕特里克·莫迪亚诺:他代表了巴黎的记忆和良心


帕特里克·莫迪亚诺是法国评论界一致公认的当今法国最有才华的作家之一。他祖籍是佛兰德尔的犹太人,20世纪六十年代的西方世界,人们为了填补日益加深的精神空虚,曾兴起一股追“根”热潮。在法国,这股热潮至今未曾停歇。

而莫迪亚诺1958年发表的处女作《星形广场》,就是这一社会现实的反映,该作品获罗歇·尼半埃奖,后又获费内翁奖。此后他接连发表了多部作品,如《夜晚巡逻队》、《环城大道》、《家庭手册》、《凄凉的别墅》和《黑店街》等,并与路易·马勒共同创作过电影剧本《拉贡勤·吕西安》——几乎部部获奖,从而在当代法国文坛上奠定了其当之无愧的一流作家地位,他的每一部作品的出版在法国均引起巨大反响。1975年,他的作品《凄凉的别墅》获书商奖,而其后的《环城大道》和《暗店街》则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分别荣膺法国两项享誉最高的文学奖——法兰西学院小说大奖和龚古尔文学奖。此后的《地平线》获得了“西蒙娜和奇诺·德尔杜卡基金会之世界奖”,曾获该奖的还有昆德拉、略萨、博尔赫斯等人。


他被认为是“新寓言”派代表作家,作品探索和研究当今人的存在及其与周围环境、现实的关系。莫迪亚诺的小说主题大多和“寻根”、“记忆”有关,这和他本人的经历有关,他的父亲是犹太人,但在二战时候和盖世太保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母亲作为演员也曾为德军效劳过。因此,在他的作品中,很多人物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也希望借助写作来解开自己的困扰,或者说是舒解那种永远不知道真相的焦虑情绪。

莫迪亚诺写了26部小说,却永远像在写一部小说。2011年11月15日,英文杂志《今日法国》刊发了一篇莫迪亚诺访问记,其中说到,莫迪亚诺所有小说都是关于“身份的谜题”:通过追寻过去的种种踪迹,获得存在的证据。报道说,莫迪亚诺之于巴黎,就像伍迪·艾伦之于纽约,他们都代表了一种记忆与一种良心。


生平

帕特里克·莫迪亚诺(Patrizio Modiano) ,法国小说家,1945年7月30日出生在法国的布洛涅-比扬古。帕特里克·莫迪亚诺的父亲是意大利犹太人后裔,母亲是比利时表演艺术家路易萨·库佩恩(Louisa Colpijn)。

莫迪亚诺自幼喜爱文学,10岁写诗,十四五岁便对小说创作表现出浓厚的兴趣。1965年他在巴黎亨利四世中学毕业,后入巴黎索邦大学学习,一年后辍学,专事文学创作。

他于1972年获法兰西学术院小说大奖。1978年又由于小说《暗店街》获龚古尔文学奖。2010年他获得了法兰西学会办法的表彰其终身成就奇诺·德尔杜卡世界奖(Prix mondial Cino Del Duca)。




帕特里克·莫迪亚诺小说主题大多和“寻根”、“记忆”有关,作品中很多人物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他的小说合集里,“你是谁,你,影子里的偷窥者?”狄兰·托马斯的这句诗被放在开篇小说《凄凉别墅》的题词里,为莫迪亚诺全部的作品定下了基调,这个不知疲倦的偷窥者和挖掘过往者——他自己,他的青年时代,继而上溯至占领时期,他“一直感觉自己是从那时的硝烟中生长出的某种植物”。但他不仅仅是一个窥视者,他也是一个影子里的预言家,专注于揭秘这扰人的过去——以写作的方式。


 楼主| 发表于 2014-10-23 10: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世界报》访帕特里克·莫迪亚诺:影子里的偷窥者





莫迪亚诺的十部“自传体”小说中再现了他的来处与过往,它们被合并收录入伽利马出版社负有盛名的“Quarto”系列丛书,2013年5月7日在法国面市。《世界报》一个专版对其进行了报道,刊载了作家西尔维·热尔曼的书评和一篇专访特写。(下文为访谈特写及边栏附文)

书评

◎西尔维·热尔曼

也许我们可以借用一下勒内·沙尔的诗集标题《群岛上的谈话》(伽利马社1962年出版),把帕特里克·莫蒂亚诺的作品称为一种“群岛上的写作”。他的作品既琐碎、迂回,又协调一致、紧密相关,每部小说构成一个碎片,在黑暗的深渊之下彼此相连,联接成网。这十本小说如今组成一部合集列入“Quarto”丛书,它的作者戏称它会“令没入选的其他人如芒刺在背”。

莫迪亚诺的群岛从1968年的《星形广场》开始成形,由大量从变换的时空中浮出水面的书组成,大都来源于他大部分时候在战后的巴黎所渡过的童年:粗枝大叶得骇人的父母,他们永远不在家,神秘得令人不安,卢比的死毁了一切,那是他唯一的兄弟,与他非常亲近;也有的来自他随波逐流的青春期,逃离一个个寄宿学校,学业没开始多久就放弃了,在巴黎的游荡以及那些往往让人担忧的邂逅。不过这其中有一次偶遇却是决定性的而且有益的,雷蒙·克诺与他相遇,引领并一直支持他走入了文学的世界。

修复过往

友谊,他有不少,但都是魂交。“我有许多并不认识的好友,他们是在1945年去世的,我出生的那年。”他在《多拉·布吕代》(1997年)中写道,这是他最动人的书之一。他们是雾与墨的友人。

“你是谁,你,影子里的偷窥者?”狄兰·托马斯的这句诗被放在《凄凉别墅》的题词里,这部1975年的小说被作为合集的开篇,为莫迪亚诺全部的作品定下了基调,这个不知疲倦的偷窥者和挖掘过往者——他自己,他的青年时代,继而上溯至占领时期,他“一直感觉自己是从那时的硝烟中生长出的某种植物”。但他不仅仅是一个窥视者,他也是一个影子里的预言家,专注于揭秘这扰人的过去——以写作的方式。“就好像通过写作,"他在采访中说,“我能够做一个回到过去、重新活过的梦,而且是将曾经的不快变为美好的经历。就像我能够穿过镜子去修复过往。”

修复被思念、消失、神秘与谎言惊扰的过去,那些已化身为凯米拉幻象怪物的存在,有关他们的回忆在颤抖,他们的痕迹已经消磨,通过自传与虚构的混搭,赋予他们声音和一点点形体。回首、绕道,更精致地发挥他父亲造假的本事,臻于极境,还有其他围绕他的那些占领期的时光;这位父亲有着假身份,难以琢磨、不可信赖。修复这最初的伤痕:他那模糊的、晦暗的身份,这一主题贯穿了莫迪亚诺所有的小说。

在《户口簿》(1977年)中,他在第一页写道:“我走下医院的台阶(他的女儿刚在那儿出生),一边翻着一本小册子(……),一本‘户口簿’。这个抬头使我油然而生一种崇敬的好奇,就好像对所有的官方文件、毕业证、公证书、族谱树、地籍图、学位证书、家系表那样。(……)我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儿,甚至不知道出生时我的父母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正因为这种无知、这种焦虑,他在后一部小说《暗店街》(1978年)的开头做了这样简练的论断:“我什么也不是。只不过是一个稀疏的轮廓……”

思及佩内洛普

提到克诺,他试图将他的笑声分为两种,“一半是间隙喷射的热泉,一半是木头玩具扭动的嘎嘎声”,不过随即他就承认:“我没什么暗喻的天赋。那不过是属于克诺的笑声而已。”莫迪亚诺的确不太玩暗喻,他更多地是操持省略、含糊的艺术,他的书写很审慎,既克制又变幻无常。他将自己的小说比作“在半梦半醒间织出的地毯花饰”,这让人很容易联想到那位佩内洛普,她白天织布晚上拆掉,从不间断,不过事实上她所编织的并不是地毯,而是一块给她的公公拉埃特的裹尸布,在他死后用来封存他的尸体。

整织线索的经线,穿梭回忆的纬线,交织起记忆与遗忘、现实的碎片与想象的光芒,编织出一条飘荡的裹尸布,围着那些丢失的尸体、褪色的面孔萦绕不去,这正是莫迪亚诺在自己的作品中娴熟运用的诡计,无休无止、永无尽头。就这样构建出一部巨大的“雾霾户口簿”,一张复读多容的“身份证”,带着忧郁,令人轻微地头晕目眩,将怀疑悄悄植入读者的头脑中,因为,说到底,对大多数人来说,我们自身的身份也一直都是处在一种隐约的不确定、一种暗藏的不平静之中。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写作、要阅读,试图拾掇出一些关于自己的新消息。



《世界报》访帕特里克·莫迪亚诺:这个温柔的男人读什么?

◎拉斐尔·莱里斯


这算是某种祝圣仪式么?好吧。您也许很难接受帕特里克·莫迪亚诺以出版十部小说的合集(包括《凄凉别墅》、《户口簿》、《暗店街》、《缓刑》、《春日犬》、《多拉·布吕代》、《夜半撞车》、《家谱》、《青春咖啡馆》和《地平线》),被编入久负盛名的“Quarto”丛书这样的方式来列圣,因为很少有作家在还活着的时候入选。让他谈及自己的这些“著作”同样很不容易。每次提到他的作品构成一个完整的、有分量的整体,都会换来一句尴尬的“您客气了”。对这部令人肃然起敬的小说集出版,带着“大型莫迪亚诺图册”的架势,68岁的作家提出全面的质疑:对作品的筛选编排,对他在一篇短序里所写的一句“梦与想象的自传”被用到装帧设计当中,对插图册里使用一些资料的价值(他的比利时演员母亲的肖像、他交游暧昧的父亲的肖像和他们的照片,还包括他妻子和两个女儿的照片),甚至对他自己用滥的一些措辞,作家在这样一次充满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访谈中,用他那好听的低沉沙哑的声音为我们一一道来。

然而,乍看上去,人们会觉得“Quarto”的这项工程,其实意在让2005年的《家谱》以莫迪亚诺冷峻的方式所发轫的自我揭秘的尝试至此功德圆满,据说作家写这部小说是为了摆脱某些回忆,而他本人却说那并不是“他”的记忆——“这些只不过是人们强加于我的童年回忆”。随着合集的出版,2012年1月号的《雷纳手册》杂志(拉斐尔·吉德与玛丽莲·埃克主编)还有另一项举措,他已将他的家族照片、书信、电报、手稿都交付给他们,这对“莫迪亚诺研究者”们来说是笔巨大的财富。此举算是前述尝试的最后一步,在他的主导下,十部构成“他人背上的芒刺”的小说将与这些图像资料关联起来,以印证他的作品中自传的灵感来源。我们该不该相信作家是如他自己所说,仅仅是因为《雷纳手册》的邀请,才与他们合作来做这个尝试的呢?

虽说这点只有帕特里克·莫迪亚诺在坚持,人们只要满足于读他的那些书——“在我看来,这就够了”,他在自己的书房里说道,周围环绕着有数千本藏书的书橱。他担心选集前面搜罗的这些资料,证明他的存在和他的小说之间、虚构人物与真实人物之间的共鸣,会毁了那些文字里朦胧的美感。太强的光会使填充这些文字的暗影溜走,会蚕食读者的想象力。自传的素材,如作家所说,只有“当想象为它蒙上薄雾,让它变得更稀薄”的时候才有价值。他所期望的这个图集,本应该是“像一本填字游戏本”一样的,把照片撕烂或者裁开,让它们变得有点虚幻,他是那么警惕所谓“自传姿态”、警惕他“荒谬”、“灰暗”的一面。说到底,这个非常温柔的男人,面对“Quarto”这次的行动盖棺定论的色彩,以及它给人的那种制作“活香料干尸”一般的印象,有些惶惶然不知所措了。他承认收入选集的这些作品自己并没怎么重读过,因为如果太纠结于自己所写过的文字会令自己“麻痹”。而他,尽管人们一直认为他是怀旧的,想要继续写作,继续前行。我们该为此感到欣慰。

【莫迪亚诺读什么?】

你最早的阅读记忆?

詹姆斯·费尼莫尔·库柏的《最后一个莫希干人》,我七岁的时候读的,完全读不懂但还是坚持读完了。

你强烈推荐的一本冷门佳作。

特里斯坦·埃戈夫的《猪圈之王》。

你读不下去的一本公认经典。

从来没有哪本书是我读不下去的。我宁愿在其中找到可以跳过去的段落,不过只有碰到大部头的时候会这样。

你想读的一本新书。

彼得·汉德克、W.G.塞保德或是奥尔罕·帕慕克的书。

你想成为哪本书的主人公?

《玛侬·列斯戈》里的格里厄。

什么书能为你带来平和与活力?

有很多,但我会回答加斯通·巴什拉的书:《水与梦》、《空气与梦》、《大地与小憩的遐思》。

什么书你会想要送给大家人手一本?

那些在青春期帮助我生存下去的诗人们:波德莱尔、魏尔伦、兰波、阔比埃、查理·克罗、日耳曼·努沃、阿波利奈尔……

什么书逗你发笑?

有很多,比如艾萨克·巴什维斯·辛格的《克罗什马纳街的小世界》。

你会想续写什么书?

狄更斯死前没有写完的《德鲁德疑案》。

你希望能够以原文阅读的作家?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楼主| 发表于 2014-10-23 10:15:51 | 显示全部楼层

2014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迪亚诺在中国最著名的崇拜者当属已逝作家王小波莫属。在小说《万寿寺》中,王小波对莫迪亚诺不仅仅作了引用——小说的开头直接以莫迪亚诺小说《暗灯街》的开头“我的过去,一片朦胧”作为开头,而是还直接借用了其作品的主题及结构。而另一外文学大碗王朔在自述《我看王朔》中甚至说:《玩的就是心跳》就是源自法国作家莫迪亚诺的《暗店街》,只是他学了个皮毛,只学会了把水搅浑,却无能力再次澄清,因而到后来不能自圆其说。


我的过去,一片朦胧——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条暗店街


作者:[法]帕特里克·莫迪亚诺

译者:薛立华

出版:百花文艺出版社

出版年:1986年

【作品简介】

《暗店街》的叙述者是位患了遗忘症的私家侦探。为了找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解自己前半生的经历,他孜孜不倦地寻访可能是自己的那个人及其亲朋友好友的踪迹,他们出生或生活过的地点,他甚至远涉重洋,来到法属波利尼西亚的一个小岛寻找青年时代的友人。他的调查对象中有俄国流亡者、无国籍的难民、餐馆或酒吧间的老板、夜总会的钢琴演奏员、美食专栏编辑、古城堡的园丁、摄影师、赛马骑师等等。这些调查把读者带回到作者经常描述的被德军占领的年代。再现了这一黑暗时期法国社会生活的某些侧面。

【精彩书摘】

我的过去,一片朦胧……

那天晚上,在一家咖啡馆的露天座位上,我只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当时,我正在等着雨停。那场雨很大,它从我同于特分手的那个时候起,就倾泻下来了。

几个小时前,我和于特在事务所里见了最后一次面,那时,他虽象以往一样在笨重的写字台后面坐着,不过穿着大衣。因此,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将要离去了。我坐在他的对面,坐在通常给顾客预备的皮扶手椅里。房间里,乳白色的玻璃灯具射出一道道强烈的光线照得我两眼发花。

“完了,居伊……一切部结束了……”于特说罢,长叹了一口气。

写字台上,摊着一卷档案材料。它也许是那个身材矮小、头发棕褐、目光惊愕、脸部浮肿的男人的,他委托我们跟踪他的妻子。那天下午,她要去和另一个身材矮小、头发棕褐、脸部浮肿的男人幽会,地点是在同保罗-杜梅林荫大道相邻近的一条街上,即维塔尔路上一家备有家具的公寓里。

于特沉思地捂着胡子。那灰白色的短胡子,把他的两个腮帮子都盖满了。他那一对通常很亮的大眼睛,此刻显得茫然失神。在写字台的左边,放着我在工作时坐的柳条椅子。在于特的背后,一些深色的木制书架挡住了半壁墙。书架上面,放着最近五十年来的各种《博坦》(一种电话簿)和年鉴。以前我常听于特说,这些工具书是他须臾也不能离开的,任何别的东西都无法代替它们。他还说,这些《博坦》和年鉴是人们所能拥有的最珍贵、最生动的图书馆,——因为在它们的一页一页上,汇编着许多人和事以及一些现已不复存在的行当(比如掏烟囱、杀猪等),它们只有在这些《博坦》和年鉴上才能查到。

“这些《博坦》,您打算如何处理呢?”我问于特,同时抬手指了指书架。

“居伊,我把它们都留在这里。这套房子,我将继续租下去。”

他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周围。通向隔壁小间的两扇门敞开着,可以瞥见里面旧的天鹅绒长沙发、壁炉以及反映出一排排《博坦》、年鉴和于特的面孔的一面镜子。在这个小间里,经常等候着我们的顾客。地板上,铺着波斯地。墙上靠近窗子的地方,挂着一幅东正教的圣像。

“居伊,您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有想……那么说,您要继续付租金了?”

“是的。我不时还要回巴黎来,事务所就是我的落脚点。”

他把香烟盒向我递来。

“只有使事务所保持原来的样子,我的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我们在一起工作,已经八年多了。一九四七年,他亲手创建了这个私家侦探事务所。在我来到这里以前,他已和其他好多人共过事了。我们的职责是向顾客们提供一些于特称之为“风化情报”的东西。“这一切都发生在,”于特常常得意地这样说,“‘上流社会的人们’中间。”

“您觉得您能住到尼斯去吗?”

“当然可以。”

“您不会感到腻味吗?”

他喷出一口烟雾。

“居伊,人总有一天要退休的。”

于特笨重地站起来。他的体重大概要超过一百公斤,身高可能有一米九五。

“我乘晚上八点五十五分的火车走。还有点时间,我们还来得及喝上一杯呢。”

他走在我前面,我们一起来到了通向前厅的走廊。前厅的形状稀奇古怪,是椭圆形的,墙壁上的颜色呈浅灰褐色,有些地方已经褪色了。地上,扔着一只黑色的公文皮包,因为里面的东西塞得太鼓,它的盖子已经无法关上了。于特把它捡了起来,用手托着拿走了。

“您没有什么行李吗?”

“我把一切都预先托运走了。”

于特打开大门,我关上了前厅里的灯。在楼梯的平台上,于特踌躇了一会,然后才把大门关上。关门的金属碰撞声使我感到揪心,它标志着我一生中的一段很长的时期结束了。

“哎,居伊,真叫人伤心啊,不是吗?”于特一边对我说,一边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手绢,擦着额头。

门上,仍然挂着那块长方形的、黑色的大理石板,上面刻着金色的、并以闪光片装饰起来的两行宇:

C·M·于特

私家侦探

“我把它留在这里,”于特对我说。

接着,他把钥匙在锁眼里转了一圈。

我们顺着尼埃尔林荫大道,一直走到佩雷尔广场。虽然是在夜间,而且早已进入冬季,但是天气还很暖和。到了佩雷尔广场,我们坐在“绣球花”咖啡馆的露天座位上。于特喜欢这家咖啡馆,因为这里的椅子“和以前一样”,是细藤编花的。

“您呢,居伊,您以后怎么办呢?”他喝了口兑水的高级白兰地,这样问我。

“问我吗?我正在追踪一条线索。”

“一条线索?”

“是的,关于我过去的一条线索……。”

我用夸张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弄得他笑了。

“我总是相信,有一天您一定会找到自己的过去的。”

这一回,他态度严肃,我很受感动。

“但是您得考虑考虑,居伊,您这样做是否真的有必要,我可吃不准……”

他缄默不语了。他在想什么呢?在想他自己的过去吗?

“我给您一把事务所的钥匙。您随时都可以到那里去。那样会使我高兴的。”

他递给我一把钥匙,我把它放进我的裤袋里。

“打电话到尼斯来找我。随时告诉我……有关您过去的事……”

他站了起来,同我握手。

“你要不要我送您上火车?”

“啊!不!……不必了,……那太叫我伤心了……。”

他只一步就跨出了咖啡馆,头也没有回。我的心里,立即出现了一种空虚的感觉。对我来说,这个人一直是至关重要的。没有他,没有他的帮助,我真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因为在十年前,我突然患了遗忘症,犹如堕入五里雾中。他同情我的处境,并且靠他的门路多,甚至还使我获得了户籍。

“拿着吧,”他那时一边对我说,一边递给我一只大信封,信封里装着一张身份证和一本护照。“现在,您叫‘居伊·罗朗’了。”

这个私家侦探,我以前曾经求他帮过忙,请他用他的机智协助我寻找我过去的证据和踪迹。此刻,他接着又说:

“我亲爱的‘居伊·罗朗’,请您从观在起,不要再往后看了,多想想现在和将来吧。我建议您和我一道工作……”

如果说他同情我,那么这是因为他本人的记忆也有漏洞——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失去了他自己的踪迹,他一生中的整整一个时期一下子变得模糊不清了,没有留下一点线索,没有留下一丝一缕还能同过上挂上勾的关系。可不是吗,我目送着在夜色中离去的这个身着旧外套、挟着黑色大公文皮包、年迈力衰的男子,他同过去那个波罗的海的网球好手、长着金黄色头发的英俊男爵康斯坦丁·冯·于特有什么共同之处呢?

(摘自《暗店街》帕特里克·莫迪亚诺 著/薛立华 译/百花文艺出版社,1986年出版)







作品简介:《青春咖啡馆》是2014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特里克·莫迪亚诺最令人心碎的作品之一。作品中一如既往地充满了调查与跟踪,回忆与求证,找不到答案的疑问。 在巴黎塞纳河左岸的拉丁区,靠近卢森堡公园的奥黛翁,有一家名叫孔岱的咖啡馆。它像一块巨型磁铁一样,吸引着一群十八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他们“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放荡不羁”,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从不考虑未来,享受着文学和艺术的庇护。

《青春咖啡馆》是莫迪亚诺创作的第二十五部作品,二〇〇七年出版后两周销量即突破十万册,并被法国《读书》杂志评为“二〇〇七年度最佳图书”。而在2011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由金龙格翻译的《青春咖啡馆》获得傅雷翻译出版奖。

青春咖啡馆——莫迪亚诺最令人心碎的作品之一


书名:青春咖啡馆

作者:[法]帕特里克·莫迪亚诺著译者:金龙格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0年05月

【精彩书摘】

那家咖啡馆有两道门,她总是从最窄的那扇门进出,那扇门人称黑暗之门。咖啡厅很小,她总是在小厅最里端的同一张桌子旁落座。初来乍到的那段时光,她从不跟任何人搭讪,日子一长,她认识了孔岱咖啡馆里的那些常客,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跟我们年纪相仿,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都在十九到二十五岁之问。有时候,她会坐到他们中间去,但大部分时间里,她还是喜欢坐她自己的那个专座,也就是说坐最里端的那个位子。

她来咖啡馆的时间也不固定。有时,你会发现,她早晨一大早就坐在那里了。要么,到午夜时分,她才出现,然后在那里一直待到咖啡馆打烊。在这个街区,这家咖啡馆还有布盖和拉贝格拉是关门最晚的,但孔岱却云集了最千奇百怪的顾客。岁月流逝,我常常不由自主地问自己,是否仅仅因了她的存在,才使得那家咖啡馆和那里的人都显得那么异乎寻常和与众不同,仿佛她用自己的芬芳把他们都浸透了。

我们来做个假设,假设有人用一块布条蒙住你的眼睛,把你带到那里,让你在一张桌子旁边坐下,然后揭掉蒙眼布,给你几分钟时间来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你现在是在巴黎的哪一个街区?这时候,你可能只要观察一下周围的邻座,听一听他们的谈话内容,随即便能猜出:是在奥黛翁交叉路口的附近地区,在我的想象中,这个地区下雨天总是灰蒙蒙的一片。

有一天,一名摄影师走进了孔岱。从外表上看,他跟店里的顾客没有任何分别。同样的年龄,同样的不修边幅。他穿着一件对他来说太长的上衣,一条平纹布裤子和一双肥大的军用皮靴。他拍摄了大量经常光顾孔岱的那些客人的照片,然后他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常客,如此一来,在其他人看来,他拍的好像是全家福。后来,这些照片登在一本以巴黎为主题的摄影画册里出版,照片下面的说明义字很简单,只列有这些顾客的名字或者外号。她在好几幅照片中都出现过。就像电影中常说的那样,她比其他人都上镜。在照片上的所有的人当中,读者最先注意的是她。在摄影厕册页脚的说明文字中,她的名字是“露姬”。“从左到右分别是:扎夏里亚,露姬,塔尔赞,让一米歇尔,弗雷德和阿里·谢里夫………”“近景,坐在吧台边的是:露姬。在她身后是:安妮特,堂·卡洛斯,米海依,阿达莫夫和瓦拉医生。”她站得直挺挺的,但其他人的姿势却很随意,比方说,那个名叫弗雷德的人甚至把头靠在那张仿皮漆布长椅上呼呼睡着了,很显然,他已经好几天没刮胡子。有一点必须明确:露姬的名字是在她开始频繁光顾孔岱的时候,别人给起的。有一天晚上,临近午夜时分,她走了进来,当时我也在场,店里只剩下塔尔赞、弗雷德、扎夏里亚和米海依,他们都世在同一张桌子边。塔尔赞大叫起来:“哎呀,露姬来了……”起初,她显得有些惶恐,但没过多久她的脸上便绽出了微笑。扎夏里亚站了起来,装出一副很庄严的口气说道:“今天晚上,我为你命名。从今往后,你名叫露姬。”久而久之,他们当中所有的人都叫她露姬,我现在想来,她有了这个新的名字之后,反倒觉得放松了。是的,是放松了。实际上,我越往深里想,越能找到我最初的印象:她到孔岱这里,足来避难的,仿佛她想躲避什么东西,想从一个危险中逃脱。见她坐在最里头,坐在那个谁也不会注意到她的位置时,我就有了这种想法。当她混杂在其他人中间时,并不引人注目。她总是一言不发,谨小慎微,甘当他们的听众。我甚至觉得,为了更加安全起见,她喜欢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宁愿和那些“大嘴巴”混在一起,否则的话,她不可能几乎总是坐在扎夏里亚、让一米歇尔、弗雷德、塔尔赞和拉欧巴那一桌……和他们在一起,她便融人到整个布景当中,只是他们当中的一个无名的哑角,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在照片的说明文字会这么标注:“名字不详”,或者简明扼要地写上“某某”两个字。是的,她刚开始在孔岱出现的时候,我从未见过她与什么人有亲密的关系。从那以后,其中的一个大嘴巴在后台叫她露姬便没有任何妨碍,因为这不是她的真实名字。

不过,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在一些细节方面跟其他人截然不同。她的衣着非常讲究,跟孔岱的其他客人形成鲜明的反差。一天晚上,她坐在塔尔赞、阿里·谢里夫和拉欧巴的那张桌子,点了一支娴,她那修长的手指让我心头为之一震。尤其让我吃惊的是,她的指甲熠熠闪亮。指甲上涂着无色指甲油,这个细节也许显得微不足道。那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为此,我们必须具体介绍一下孔岱里的常客。他们那时的年龄在十九到二十五岁之间,只有个别的客人,像芭比雷、阿达莫夫和瓦拉医生差不多五十岁了,但是大家忘记了他们的年龄。芭比雷、阿达莫夫和瓦拉医生都忠贞不贰地坚守着自己的青春,坚守着人们或许称之为“浪子”的这个陈旧过时但悦耳动听的雅号。我在词典里查阅“浪子”的含义:指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放荡不羁、无忧无虑的人。这个释义倒是很适合这些经常出入孔岱的男女。他们中的一些人,譬如塔尔赞、让一米歇尔和弗雷德,都声称自己从青少年时代起就屡屡和警察打交道,而拉欧巴十六岁的时候就从善心巴斯德少年犯教养所里逃了出来。但是,大家都在左岸,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在文学和艺术的庇护之下。我呢,我在那里上学。我不敢把我上学的事情告诉他们,我并没有正儿八经地融入到他们的那个圈子里面。

(节选自《青春咖啡馆》帕特里克·莫迪亚诺 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版)




北京时间10月9日19点,瑞典学院宣布2014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为法国作家帕特里克·莫迪亚诺,其代表作有《暗店街》《八月的星期天》等。虽然不是此前预测的大热门,莫迪亚诺的获奖也并不算爆冷。不少业界人士也认为他早就该获诺奖。他的好几部作品早就被引进中国,并影响了不少作家。王小波和王朔都是他的粉丝,并曾经在各自的小说中以不同的方式向他“致敬”。



莫迪亚诺的中国粉丝,名字叫王朔和王小波

吴永熹


《暗店街》有四个译本


与去年的诺奖得主爱丽丝·门罗不同,法国作家帕特里克·莫迪亚诺在中国是一个熟悉的名字。他的名作《暗店街》于1984年就被译成中文出版,而最受中国读者追捧的王小波则公开在作品中向他“致敬”。他是一个让我们倍感亲切的作家——到现在为止,《暗店街》在30年间已经有了四个译本。1984年《外国文艺》杂志上署名“小禾”的译本,1986年百花文艺出版社的薛立华译本,1992年漓江出版社的李玉民译本,最近的是1994年译林出版社的王文融译本。

衡量一个作家的地位,译本的多寡是标准之一,莫迪亚诺在30年间被反映出版了十来种著作,《暗店街》更是有了四种译本之多,或许从一个侧面证明了中国读者对他的热情。与此相应的,是两位中国流行作家,王朔和王小波都曾经公开表达莫迪亚诺对自己的影响。王朔在自述《我看王朔》中甚至说:《玩的就是心跳》就是源自法国作家莫迪亚诺的《暗店街》,只是他学了个皮毛,只学会了把水搅浑,却无能力再次澄清,因而到后来不能自圆其说。到底王朔怎样只学了个皮毛,怎样地“把水搅浑,却无能力再次澄清”?王朔谦虚的夫子自道,倒是给读者与评论者提出了一个值得仔细思考的问题。

1978年出版的《暗店街》是莫迪亚诺最重要的作品之一,获得了当年的龚古尔文学奖。书中的主人公在偷越边境时遭遇劫难,受到刺激后丧失了记忆。主人公开始用探案技术在茫茫人海中调查自己的身世和来历。这部作品揭示了莫迪亚诺作品的重要主题:记忆、过去、身份。主人公搜集了大量片断,试图拼凑出自己的人生。而加入侦探小说的元素也是莫迪亚诺作品的一大特色。

王小波受其影响

随着《暗店街》的成功,1987年,世界知识出版社推出了莫迪亚诺的《青春狂想曲》。在这部作品中,莫迪亚诺再一次发掘了记忆的主题,他让年近中年、生活安乐的主人公回到他二十年岁的人生经历,回到占领时期的巴黎,召回阴郁悲哀的青春时光。1993年,漓江出版社推出《一度青春》一书,其中收录了《一度青春》(即《青春狂想曲》)、《往事如烟》和《凄凉别墅》三部小说。

1992年,花城出版社推出莫迪亚诺的《八月的周日·缓刑》一书,书中收录两个中篇,《八月的周日》及《缓刑》。

90年代早期以后,对莫迪亚诺作品的译介有过相当一段时间的沉寂,直到2005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他2003年的新作《夜半撞车》。因为这部小说,莫迪亚诺在中国获得了一项文学奖——21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奖。在这本书里,记忆依然有着幽灵一般的朦胧的品质。

莫迪亚诺近年被译介的作品,主要有《青春咖啡馆》、《地平线》等。

莫迪亚诺在中国最著名的崇拜者当属王小波莫属。在小说《万寿寺》中,王小波对莫迪亚诺不仅仅作了引用,而是直接借用了其作品的主题及结构。显然,就像莫迪亚诺一样,王小波也是一个对记忆有着深刻兴趣的作家,他的大量作品都是从一个较晚近的时点,追忆自己青春时代的故事,并将我们带往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时期——“文化革命”与知青下乡。而阅读莫迪亚诺的作品无疑给中国作家王小波带来了新的启发——他让王小波发现,通过一种略带神秘与寓言色彩的设定,记忆将会给文学带来无尽的可能性。和《暗店街》的主人公一样,《万寿寺》的主人公也失去了记忆,而作为一个失忆之人,他接下来的行为动机便是去寻找自己的过去。《万寿寺》中“我”的神秘失忆,与莫迪亚诺作品中大量解释不充分的、颇具神秘色彩的失忆有着相同的性质,它将主人公抛入一团迷雾之中,陷入一种极大的不稳定性与不确定性,让主人公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对存在加以探询的空间。

王小波写道:“在我眼前的,既可以是这层白内障似的、磨砂灯泡似的空气,也可以是黑色透明的、像鬼火一样流动着的空气。人可以迈开腿走路,也可以乘风而去。”正是在莫迪亚诺的启发之下,王小波在他的作品中进行更为自由和天马行空的探索——在一个不稳定的、寓言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可能的。由此,我们也收获了中国当代文学中最为丰美与奇诡的一批作品。

 楼主| 发表于 2014-10-23 10:16:37 | 显示全部楼层

凤凰读书独家译稿:诺贝尔奖官网电话专访帕特里克·莫迪亚诺

【译者按】:

2014年10月9日,帕特里克•莫迪亚诺被正式宣布成为2014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诺贝尔官网记者Hélène Hernmarck在此消息公布后的第一时间用法语对帕特里克•莫迪亚诺进行了电话采访。本译文采用的底稿是诺贝尔官网(nobelprize.org)提供的英译版采访稿。需要指出的是,稿中[PM]指的是帕特里克•莫迪亚诺(Patrick Modiano),[HH]指的是采访者Hélène Hernmarck。

【专访详情】

“ 因为我有个瑞典外孙,所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给了我更多的惊喜!”

[PM]您好!

[HH]您好!真诚地祝贺您获得诺贝尔奖!

[PM]很感谢您的祝贺!

[HH]我是诺贝尔官网的记者Hélène。谢谢您给我们机会来向您提几个问题。

[PM]好的,没问题。

[HH]你是于何时何地得到获奖消息的?

[PM]没记错的话,我当时在街上散步,是我的女儿告诉我这个消息的。

[HH]哦?您女儿给您打的电话吗?

[PM]是的,我很感谢她。因为我有个瑞典外孙,所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给了我更多的惊喜。

[HH]当时你具体在哪个位置?是在巴黎市中心吗?具体哪条街道?

[PM]当时我应该就在卢森堡公园附近。

[HH]哈哈,好地方!莫迪亚诺先生,获得诺奖对您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PM]第一反应肯定是……出乎意料啦!我从未想过我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我很感动,也非常激动。

[HH]您当作家已经很多年了,你为何写作?

[PM]是啊,我开始很早就开始写作了,大概是我二十多岁(开始的)。到现在,确实已经很长时间了。写作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东西,它已然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HH]你写过二三十本书了,哪本书让你最为欣慰?这本书和其他书相比为何对你意味更多?

[PM]呃,这很难讲。我总有这样一种印象:一直以来,我都在写着同一本书。45年了,似乎我以一种断断续续的方式,一直在写着同一本书。作家真的很难了解那些读者们。

[HH]现在您已经蜚声世界,您会向全世界的读者推荐您的哪本书?

[PM]我总推荐自己的新书。

[HH]书名是什么?

[PM] 《为了不让你在此迷路》(Pour que tu ne te perdes pas dans le quartier,Paris,2 octobre 2014)。

[HH] 《为了不让你在此迷路》?

[PM]是的。这本书谈论:人们日益丧失了对于周围环境的审视。我之所以总是推荐自己的新书,是因为这总能够……

[HH]让人充满期待?

[PM]嗯嗯,是的,是的。

[HH]今晚你会和全家人一起庆祝获奖吗?

[PM]会啊,我会和全家人一起庆祝,尤其是和我的外孙一起,小东西给我带来了很多欢乐,他也非常爱我。我把诺奖献给我外孙,毕竟这奖项来自于他的国家。

[HH]十二月份您会来瑞典吗?

[PM]当然要去了!

[HH]和全家人一起?

[PM](大笑)对啊!

[HH]是个大家庭吗?

[PM]不是很大。我只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外孙。所以不算很大吧。

[HH]非常感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再次衷心的向您表示祝贺!

[PM]没事儿,不知道我讲的东西是不是很混乱?

[HH]完全没有。请你接受来自瑞典及诺贝尔官网的祝贺,晚上过得愉快!

[PM]谢谢您!

 楼主| 发表于 2014-10-23 10:17:27 | 显示全部楼层
电话专访:诺贝尔奖官网V.S.帕特里克·莫迪亚诺

来源:凤凰网读书 作者:帕特里克·莫迪亚诺 Hélène Hernmarck2014-10-10 15:32:35




【译者按】:

2014年10月9日,帕特里克•莫迪亚诺被正式宣布成为2014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诺贝尔官网记者Hélène Hernmarck在此消息公布后的第一时间用法语对帕特里克•莫迪亚诺进行了电话采访。本译文采用的底稿是诺贝尔官网(nobelprize.org)提供的英译版采访稿。需要指出的是,稿中[PM]指的是帕特里克•莫迪亚诺(Patrick Modiano),[HH]指的是采访者Hélène Hernmarck。


【专访详情】

“ 因为我有个瑞典外孙,所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给了我更多的惊喜!”


[PM]您好!

[HH]您好!真诚地祝贺您获得诺贝尔奖!

[PM]很感谢您的祝贺!

[HH]我是诺贝尔官网的记者Hélène。谢谢您给我们机会来向您提几个问题。

[PM]好的,没问题。

[HH]你是于何时何地得到获奖消息的?

[PM]没记错的话,我当时在街上散步,是我的女儿告诉我这个消息的。

[HH]哦?您女儿给您打的电话吗?

[PM]是的,我很感谢她。因为我有个瑞典外孙,所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给了我更多的惊喜

[HH]当时你具体在哪个位置?是在巴黎市中心吗?具体哪条街道?

[PM]当时我应该就在卢森堡公园附近。

[HH]哈哈,好地方!莫迪亚诺先生,获得诺奖对您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PM]第一反应肯定是……出乎意料啦!我从未想过我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我很感动,也非常激动。

[HH]您当作家已经很多年了,你为何写作?

[PM]是啊,我开始很早就开始写作了,大概是我二十多岁(开始的)。到现在,确实已经很长时间了。写作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东西,它已然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HH]你写过二三十本书了,哪本书让你最为欣慰?这本书和其他书相比为何对你意味更多?

[PM]呃,这很难讲。我总有这样一种印象:一直以来,我都在写着同一本书。45年了,似乎我以一种断断续续的方式,一直在写着同一本书。作家真的很难了解那些读者们。

[HH]现在您已经蜚声世界,您会向全世界的读者推荐您的哪本书?

[PM]我总推荐自己的新书。

[HH]书名是什么?

[PM] 《为了不让你在此迷路》(Pour que tu ne te perdes pas dans le quartier,Paris,2 octobre 2014)。

[HH] 《为了不让你在此迷路》?

[PM]是的。这本书谈论:人们日益丧失了对于周围环境的审视。我之所以总是推荐自己的新书,是因为这总能够……

[HH]让人充满期待?

[PM]嗯嗯,是的,是的。

[HH]今晚你会和全家人一起庆祝获奖吗?

[PM]会啊,我会和全家人一起庆祝,尤其是和我的外孙一起,小东西给我带来了很多欢乐,他也非常爱我。我把诺奖献给我外孙,毕竟这奖项来自于他的国家。

[HH]十二月份您会来瑞典吗?

[PM]当然要去了!

[HH]和全家人一起?

[PM](大笑)对啊!

[HH]是个大家庭吗?

[PM]不是很大。我只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外孙。所以不算很大吧。

[HH]非常感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再次衷心的向您表示祝贺!

[PM]没事儿,不知道我讲的东西是不是很混乱?

[HH]完全没有。请你接受来自瑞典及诺贝尔官网的祝贺,晚上过得愉快!

[PM]谢谢您!


【附官网英文原文:】

"It gave me even greater pleasure because I have a Swedish grandson."

Translation into free English (not literal) of a telephone interview in French with Patrick Modiano following the announcement of the 2014 Nobel Prize in Literature, 9 October 2014. The interviewer is Hélène Hernmarck of Nobel Media.

[Patrick Modiano] Hello.

[Hélène Hernmarck] Yes, Hello, sincere congratulations on receiving the Nobel Prize.

[PM] You're very kind and I'm very touched.

[HH] My name is Hélène and I'm calling from Nobelprize.org. Thank you for giving us the time to ask you a few questions.

[PM] Ah, yes, yes, yes.

[HH] Where were you when you received the news?

[PM] I was actually in the street. Yes, I was in the street. It was my daughter who notified me.

[HH] Oh your daughter called you on your mobile?

[PM] Yes, yes, yes. I was very touched. It gave me even greater pleasure because I have a Swedish grandson.

[HH] Where were you, in the centre of Paris? In which particular street?

[PM] Oh, I was just next to the Jardin de Luxembourg.

[HH] Oh, wonderful. What does it mean to you to receive the Nobel Prize, what does it signify?

[PM] First of all … so unexpected, it's something I never thought I would receive … it really touched me. It's made me very emotional.

[HH] You've been a writer for a long time. Why do you write?

[PM] Well, I started very early, in my twenties. It's becoming a long time now. It's something natural, it's something that's part of my life.

[HH] You've written 20 or 30 books. Is there a certain book that you take greater pleasure in, which signifies more to you than the others?

[PM] Listen, it's difficult. I always have the impression that I write the same book. Which means it's already 45 years that I've been writing the same book in a discontinuous manner. You don't really know your reader.

[HH] Now that you will become world famous which book would you recommend everyone to read?

[PM] Yes, I always have the impression that's the last book I write.

[HH] What's the title?

[PM] It's called Pour que tu ne te perdes pas dans le quartier.

[HH] Pour que tu ne te perdes pas dans le quartier?

[PM] Pour que tu ne te perdes pas dans le quartier.It's about losing perspective within your surroundings. The last book is always the one I recommend because it leaves you …

[HH] Wishing for more?

[PM] Yes, yes.

[HH] Are you going to celebrate tonight with the whole family?

[PM] Yes, yes, I want to be with my family. Yes. Yes, with my Swedish grandson that gives me so much pleasure and loves me a lot. It's to him I dedicate this Prize. It is, after all, from his country.

[HH] Are you coming to Sweden in December?

[PM] Yes, yes, certainly!

[HH] With the whole family?

[PM] Yes, yes. [Laughs]

[HH] Do you have a big family?

[PM] No, not really, I just have two daughters and a grandson. So not a big family.

[HH] Thank you very much and once again congratulations.

[PM] Thank you. I hope what I've told you is not too confusing?

[HH] No, no, not at all. Have a great evening and warm congratulations again from Sweden and Nobelprize.org.

[PM] Oh, I'm so touched.


 楼主| 发表于 2014-10-23 10:22:07 | 显示全部楼层
《世界报》访帕特里克·莫迪亚诺:影子里的偷窥者

来源:译言网 作者:拉斐尔 ·莱里斯 Raphaëlle Leyris2014-10-09 17:59:13


北京时间10月9日19时,瑞典文学院宣布2014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法国作家帕特里克·莫迪亚诺。他的小说主题大多和“寻根”、“记忆”有关,作品中很多人物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他的小说合集里,“你是谁,你,影子里的偷窥者?”狄兰·托马斯的这句诗被放在开篇小说《凄凉别墅》的题词里,为莫迪亚诺全部的作品定下了基调,这个不知疲倦的偷窥者和挖掘过往者——他自己,他的青年时代,继而上溯至占领时期,他“一直感觉自己是从那时的硝烟中生长出的某种植物”。但他不仅仅是一个窥视者,他也是一个影子里的预言家,专注于揭秘这扰人的过去——以写作的方式。





莫迪亚诺的十部“自传体”小说中再现了他的来处与过往,它们被合并收录入伽利马出版社负有盛名的“Quarto”系列丛书,2013年5月7日在法国面市。《世界报》一个专版对其进行了报道,刊载了作家西尔维·热尔曼的书评和一篇专访特写。(下文为访谈特写及边栏附文)


◎西尔维·热尔曼


也许我们可以借用一下勒内·沙尔的诗集标题《群岛上的谈话》(伽利马社1962年出版),把帕特里克·莫蒂亚诺的作品称为一种“群岛上的写作”。他的作品既琐碎、迂回,又协调一致、紧密相关,每部小说构成一个碎片,在黑暗的深渊之下彼此相连,联接成网。这十本小说如今组成一部合集列入“Quarto”丛书,它的作者戏称它会“令没入选的其他人如芒刺在背”。


莫迪亚诺的群岛从1968年的《星形广场》开始成形,由大量从变换的时空中浮出水面的书组成,大都来源于他大部分时候在战后的巴黎所渡过的童年:粗枝大叶得骇人的父母,他们永远不在家,神秘得令人不安,卢比的死毁了一切,那是他唯一的兄弟,与他非常亲近;也有的来自他随波逐流的青春期,逃离一个个寄宿学校,学业没开始多久就放弃了,在巴黎的游荡以及那些往往让人担忧的邂逅。不过这其中有一次偶遇却是决定性的而且有益的,雷蒙·克诺与他相遇,引领并一直支持他走入了文学的世界。


修复过往

友谊,他有不少,但都是魂交。“我有许多并不认识的好友,他们是在1945年去世的,我出生的那年。”他在《多拉·布吕代》(1997年)中写道,这是他最动人的书之一。他们是雾与墨的友人。


“你是谁,你,影子里的偷窥者?”狄兰·托马斯的这句诗被放在《凄凉别墅》的题词里,这部1975年的小说被作为合集的开篇,为莫迪亚诺全部的作品定下了基调,这个不知疲倦的偷窥者和挖掘过往者——他自己,他的青年时代,继而上溯至占领时期,他“一直感觉自己是从那时的硝烟中生长出的某种植物”。但他不仅仅是一个窥视者,他也是一个影子里的预言家,专注于揭秘这扰人的过去——以写作的方式。“就好像通过写作,"他在采访中说,“我能够做一个回到过去、重新活过的梦,而且是将曾经的不快变为美好的经历。就像我能够穿过镜子去修复过往。”

修复被思念、消失、神秘与谎言惊扰的过去,那些已化身为凯米拉幻象怪物的存在,有关他们的回忆在颤抖,他们的痕迹已经消磨,通过自传与虚构的混搭,赋予他们声音和一点点形体。回首、绕道,更精致地发挥他父亲造假的本事,臻于极境,还有其他围绕他的那些占领期的时光;这位父亲有着假身份,难以琢磨、不可信赖。修复这最初的伤痕:他那模糊的、晦暗的身份,这一主题贯穿了莫迪亚诺所有的小说。

在《户口簿》(1977年)中,他在第一页写道:“我走下医院的台阶(他的女儿刚在那儿出生),一边翻着一本小册子(……),一本‘户口簿’。这个抬头使我油然而生一种崇敬的好奇,就好像对所有的官方文件、毕业证、公证书、族谱树、地籍图、学位证书、家系表那样。(……)我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儿,甚至不知道出生时我的父母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正因为这种无知、这种焦虑,他在后一部小说《暗店街》(1978年)的开头做了这样简练的论断:“我什么也不是。只不过是一个稀疏的轮廓……”


思及佩内洛普

提到克诺,他试图将他的笑声分为两种,“一半是间隙喷射的热泉,一半是木头玩具扭动的嘎嘎声”,不过随即他就承认:“我没什么暗喻的天赋。那不过是属于克诺的笑声而已。”莫迪亚诺的确不太玩暗喻,他更多地是操持省略、含糊的艺术,他的书写很审慎,既克制又变幻无常。他将自己的小说比作“在半梦半醒间织出的地毯花饰”,这让人很容易联想到那位佩内洛普,她白天织布晚上拆掉,从不间断,不过事实上她所编织的并不是地毯,而是一块给她的公公拉埃特的裹尸布,在他死后用来封存他的尸体。


整织线索的经线,穿梭回忆的纬线,交织起记忆与遗忘、现实的碎片与想象的光芒,编织出一条飘荡的裹尸布,围着那些丢失的尸体、褪色的面孔萦绕不去,这正是莫迪亚诺在自己的作品中娴熟运用的诡计,无休无止、永无尽头。就这样构建出一部巨大的“雾霾户口簿”,一张复读多容的“身份证”,带着忧郁,令人轻微地头晕目眩,将怀疑悄悄植入读者的头脑中,因为,说到底,对大多数人来说,我们自身的身份也一直都是处在一种隐约的不确定、一种暗藏的不平静之中。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写作、要阅读,试图拾掇出一些关于自己的新消息。


《世界报》访帕特里克·莫迪亚诺:莫迪亚诺读什么?

这算是某种祝圣仪式么?好吧。您也许很难接受帕特里克·莫迪亚诺以出版十部小说的合集(包括《凄凉别墅》、《户口簿》、《暗店街》、《缓刑》、《春日犬》、《多拉·布吕代》、《夜半撞车》、《家谱》、《青春咖啡馆》和《地平线》),被编入久负盛名的“Quarto”丛书这样的方式来列圣,因为很少有作家在还活着的时候入选。让他谈及自己的这些“著作”同样很不容易。每次提到他的作品构成一个完整的、有分量的整体,都会换来一句尴尬的“您客气了”。对这部令人肃然起敬的小说集出版,带着“大型莫迪亚诺图册”的架势,68岁的作家提出全面的质疑:对作品的筛选编排,对他在一篇短序里所写的一句“梦与想象的自传”被用到装帧设计当中,对插图册里使用一些资料的价值(他的比利时演员母亲的肖像、他交游暧昧的父亲的肖像和他们的照片,还包括他妻子和两个女儿的照片),甚至对他自己用滥的一些措辞,作家在这样一次充满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访谈中,用他那好听的低沉沙哑的声音为我们一一道来。


然而,乍看上去,人们会觉得“Quarto”的这项工程,其实意在让2005年的《家谱》以莫迪亚诺冷峻的方式所发轫的自我揭秘的尝试至此功德圆满,据说作家写这部小说是为了摆脱某些回忆,而他本人却说那并不是“他”的记忆——“这些只不过是人们强加于我的童年回忆”。随着合集的出版,2012年1月号的《雷纳手册》杂志(拉斐尔·吉德与玛丽莲·埃克主编)还有另一项举措,他已将他的家族照片、书信、电报、手稿都交付给他们,这对“莫迪亚诺研究者”们来说是笔巨大的财富。此举算是前述尝试的最后一步,在他的主导下,十部构成“他人背上的芒刺”的小说将与这些图像资料关联起来,以印证他的作品中自传的灵感来源。我们该不该相信作家是如他自己所说,仅仅是因为《雷纳手册》的邀请,才与他们合作来做这个尝试的呢?


虽说这点只有帕特里克·莫迪亚诺在坚持,人们只要满足于读他的那些书——“在我看来,这就够了”,他在自己的书房里说道,周围环绕着有数千本藏书的书橱。他担心选集前面搜罗的这些资料,证明他的存在和他的小说之间、虚构人物与真实人物之间的共鸣,会毁了那些文字里朦胧的美感。太强的光会使填充这些文字的暗影溜走,会蚕食读者的想象力。自传的素材,如作家所说,只有“当想象为它蒙上薄雾,让它变得更稀薄”的时候才有价值。他所期望的这个图集,本应该是“像一本填字游戏本”一样的,把照片撕烂或者裁开,让它们变得有点虚幻,他是那么警惕所谓“自传姿态”、警惕他“荒谬”、“灰暗”的一面。说到底,这个非常温柔的男人,面对“Quarto”这次的行动盖棺定论的色彩,以及它给人的那种制作“活香料干尸”一般的印象,有些惶惶然不知所措了。他承认收入选集的这些作品自己并没怎么重读过,因为如果太纠结于自己所写过的文字会令自己“麻痹”。而他,尽管人们一直认为他是怀旧的,想要继续写作,继续前行。我们该为此感到欣慰。


莫迪亚诺读什么?

你最早的阅读记忆?

詹姆斯·费尼莫尔·库柏的《最后一个莫希干人》,我七岁的时候读的,完全读不懂但还是坚持读完了。

你强烈推荐的一本冷门佳作.

特里斯坦·埃戈夫的《猪圈之王》。

你读不下去的一本公认经典.

从来没有哪本书是我读不下去的。我宁愿在其中找到可以跳过去的段落,不过只有碰到大部头的时候会这样。

你想读的一本新书.

彼得·汉德克、W.G.塞保德或是奥尔罕·帕慕克的书。

你想成为哪本书的主人公?

《玛侬·列斯戈》里的格里厄。

什么书能为你带来平和与活力?

有很多,但我会回答加斯通·巴什拉的书:《水与梦》、《空气与梦》、《大地与小憩的遐思》。

什么书你会想要送给大家人手一本?

那些在青春期帮助我生存下去的诗人们:波德莱尔、魏尔伦、兰波、阔比埃、查理·克罗、日耳曼·努沃、阿波利奈尔……

什么书逗你发笑?

有很多,比如艾萨克·巴什维斯·辛格的《克罗什马纳街的小世界》。

你会想续写什么书?

狄更斯死前没有写完的《德鲁德疑案》。

你希望能够以原文阅读的作家?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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