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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志:《一根老油条》《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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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9-12 15:18: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源:《艺术世界》
2002年第5期/黄亭子影线
专栏DV影像工作站 (11)
  
   食指   一根老油条   木木在汉城    空笼
  
  作者小传  
     
      蒋志,1971年生于湖南沅江。幼年时因为会说普通话,会背毛主席诗词,曾随校文艺宣传队到一些大的县城游走,童年记忆中有女孩子,有对那个年代政治事件的隐约记忆。五岁开始练书法,后来画国画,中学时候在父亲专制的家教下,有躲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写小说写诗的经历。1991年考入中国美术学院版画系之前是很反叛的学生,在校期间对他影响最大的不是老师,而是一些观念前卫、能够独立思考的朋友;1995年成为深圳某杂志的驻京记者,在工作之余的大量时间写实验小说,做观念摄影;1996年参与了杭州录像展的筹划组织工作;1998年底因工作变故到深圳,业余时间继续从事艺术创作活动,除小说、照片之外开始用Hi8,后来是DV,做一些与影像相关的作品,包括录像装置,1999年以来主要有《飞吧、飞吧》、《食指》、《一根老油条》、《木木.汉城》和《空笼》、《小红》,系列短片《人的几分钟》还未完成,2000年获“CCAA/中国当代艺术奖”,2002年创办民刊《PARADOX 谬》。  
  
     
      关于影片的自述 文/蒋志  
  
  《飞吧,飞吧》 1997/松下M9000/6分钟
  
      人在奴性地蜗居,对自身和周围的一切屈从。正因为蜗居,尤其是在孤独蜗居时,宁静、幻想、厌倦、激情是如此之多,以至我们很想飞—— 一种超越(或逃亡)的方式。
  我们真的能从沉重之中逃出并获得轻盈吗?
  何处是我们选择逃出的方向?
  《食指》 1999/超8/45分钟
  1998年3月18日那天,朦胧诗代表人物食指在住了多年的,位于北京郊外的精神病医院里,接受三位年轻人的拜访,这样的访谈在之后几个月又进行了好几次——从医院到食指的家,50岁的食指谈及自己的诗与生活,最后感叹老了——属于他那个时代已经过去……
  
     《一根老油条》2001/DV/10分钟
  
  那根油条就像一个字词一样在一条似乎毫无逻辑的关系线上闪烁,它以尽可能的自由闪烁其光辉,并准备去招惹出那些不确定的但可能存在的无数关系。
  关于油条写真集:把自己某种形象和某个生活片断定格存照,照相是一种仪式性的行为。为什么把这个形象定格下来和为什么把这个生活片断记录下来是一种特意的选择,由此我们对选择和什么合影便会更加在意,我们很少和我们不喜欢的人和物体合影,因为我们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他们有联系,除非是别的联系,比如说揪斗牛鬼蛇神,焚烧某人画像等等。我们会选择和伟人的雕像合影,并摆出灿烂的笑容,或装出一幅景仰之态;我们会选择和一架飞机留影;我们会选择和一辆名车合影;我们会选择和一个美女合影;我们会选择和麦当劳叔叔合影;我们会选择和领导合影;我们会选择和明星合影;我们会选择和一件新衣合影;我们会选择和一双很贵的皮鞋合影;我们会选择和一串项链合影;我们会选择和深沉合影;我们会选择和天真合影;我们会选择和浪漫合影;我们会选择手持一朵花合影;去!你们竟然选择和一部手机合影,也不和我合影,油条很不爽,所以我在这个片子中,让油条狠狠报复了这个世界。关于油条的天空:油条在天上飞,在空中舞蹈,这不仅仅是一种幽默的效果,而它更是一个童话。童话对人类的贡献在于它是人类这个物种的想象力和纯洁愿望的证据。童话让所有的物种和物体都能说话,童话让在现实中不能说的在它那儿说。
  我在这个短片中想要达到的,是那种令人着迷的诗的效果—— 一种疯狂和一种神秘。
  
     《木木在汉城》2001/DV/6分钟
  
     主角是一个拇指大的小姑娘,是我1997年在杭州的一个旧货摊上找到的。从此以后她便跟随着远游,形影不离。她至今为止已留下了很多照片。这就是系列摄影作品《木木》。而这个短片是5年来木木的第一个影片,是她在韩国汉城的游历、奇遇、幻想、和短暂的浪漫之旅。
  
     《空笼》2002/DV/29分钟
  
       拍摄了一个或许是流浪者的身份不明的奇怪女孩,她一整天就呆在一根电线杆底下,一整天都在看着同一张报纸,到了晚上,她就睡在电线杆下了,那张报纸是她这晚的床单。而一只没有了底的空鸟笼,她一直宝贝似的带在身边,不知对她意味着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只空鸟笼对她非常重要。
  而对于我来说:拍摄过程中对“空”的感受十分强烈——女孩周围如风般来来去去、聚聚散散的路人,看似凝固却飞逝的时间。关于同情和冷漠……关于缓慢和急速……关于执着与随机……一切又仿佛可被一笔“空空”带过。
  
  
  《小红》2002/DV/50分钟
  
      我本想拍一个关于出租车司机的片子,他们和邮差一样整日在城市里穿梭,和大量的不同的人打交道,他们一定会有令人惊讶的故事。
  我喜欢坐在前排和司机闲聊。深圳的司机比较沉默,不像北京,上了出租车就等于上了一辆24小时滚动播出的新闻转播车,而深圳司机很少有关心政治的,我一般是问他们什么时候来深圳的?生活状况如何?在家乡又如何等等之类的家常。深圳被笑称为香港的二奶天堂,所以,关于“地下产业”之事,我们会找到共同的谈资。有一个司机说起他在家乡农村的女友叫小红,现在分手了,因为他来深圳以后发现和她“距离拉远了”。另一个司机说起他认识的一个女孩,来深圳后先做一段时期二奶,现在是坐台小姐,她也叫小红。于是我开始对这个名字感兴趣了。
  中国人一贯喜欢红色,喜欢用“红”这个字,尤其在“万里江山一片红”的文革时期,名字带“红”的人数,也许是空前绝后的。“小红”这个名字带有很浓厚的民间色彩和政治色彩。
  就这样我陆续采访了米粉店的女服务员、拆楼的民工、流浪的萨克斯手、内衣店的小姐、小学生和中年妇女……我带着一个无聊的,多少显得滑稽的话题和他们攀谈。小红这个简单的名字,也许一下子勾起了他们一大串往事,也许只是在他们耳边飘忽而过。而我只是带着“隐秘的快乐”和他们接触而已。
  我只是去利用现场实录的素材去制作出我想要的东西,表演在《小红》里占很大比例,像《小红》中有一个男人,叙述他和三个不同女人的故事,虽然这些故事是他亲身经历的。他回忆起少年时和一个同龄女孩一起玩“医生看病”的游戏。在另一个故事中,他成了一个高中女学生一夜情的过客。第三个故事,是他和一个倍受心理创伤的女孩的经历。
  片中还有一个重要环节,是一个电视台女主持人的介入,这位从一开始有些腼腆,到后来越来越浪荡风骚争夺观众注意力的主持人的几次出场,一方面在片中造就了这次虚构的“小红事件”对社会公众的影响力。一方面,又凸现出了整个影片的荒诞感。
  我还记得有次在采访正在手脚架上盖房子的民工,他滔滔不绝地描述了他的一个叫小红的女朋友的长相和性格,并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通他和小红的故事。最后,他却告诉我:他是骗我的。我问他:为什么要和我开玩笑?他答:因为你在开玩笑呀。我很喜欢这个回答。是啊,这个片子整个就是一个玩笑。
  
  蒋志作品:临界印象 文/张亚璇  
      
      从蒋志的小传来看,他一直都不是一个职业艺术家;而他工作之余的艺术活动也延及几个不同的领域:除了影像作品,他还写实验小说,做观念摄影、录像装置,参加各类艺术展览。正像他的身份难于被确定,或说有一种多重性,他的影像作品留给人的印象也是一种临界感:他总是在里面综合各种不同的元素,影像作品中甚至可以发现他的小说或图片的影子——这说明它们在思路上是连贯的,在风格上也有一致性;而具体到某一个作品,究竟应该算做记录短片还是录像艺术,在不同的场合,不同领域和倾向的人会给予不同的定位。这是因为它们也是混杂的,在记录方式和艺术家的个人气质之间摇摆不定,作品所呈现出来的其实是一种平衡的结果。
  蒋志从1997年开始介入录像创作。那时候杭州(1996年)和北京(1997年)分别有过一次录像作品展,录像艺术的概念开始被国内艺术圈接受,在创作上也渐渐形成一种氛围。蒋志最早的《怀疑物体》和《飞吧、飞吧》是在这种背景下完成的,它们作为录像作品被接受和谈论——不仅由于它的介质,更由于它是在一个规定情境中完成的观念表达。在蒋志近两年的创作中,类似的作品有《一根老油条》和《木木在汉城》。前者几乎可以看作是拍摄下来的行为表演。演员是一个小伙子和一根油条。油条在叙述中被拟人化了,它显然和小伙子有着亲密的关系,它们在一起合影,还像风筝一样被放飞——最后一个段落是倒放的影像,拍的是街边的早点摊,在那里,油条回到它原初的状态:一个面团。基于油条本身作为物的特性和对它进行的拟人化描述,这个短片在多个环节上提供了意义阐释的可能,但也许这根本不重要,重要是只在于影像自身:它表现出的戏谑,恣意和欢乐的反讽。这个作品没有同期声,只有字幕和音乐,而《木木在汉城》只配了音乐。它是木木在汉城的游历。木木是一个小玩偶,脸上有一条裂缝,作者曾为她拍下无数图片,还将她写进小说。这个6分钟的短片始终流淌着一种源自童话的诗意。
  《食指》和《空笼》都是用记录方式完成的作品,其中的记录因素多于非记录因素。但由于作者处理材料的方式,又都呈现出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纪录片的特征。《食指》拍摄了一位影响过一代人而后完全被湮没的诗人。由于他特殊的身份,和动荡时代密切相关的命运,对人物的描述难免不涉及历史。但作者的兴趣显然不在于此,不在于诗人的人生际遇以及它可能揭示的社会意义。他使用各种不同的资料,包括一些象征性的历史影像、老照片、访问、字幕,呈现了诗人的生命历程和它的背景;同时还插入了一段场景戏剧的表演:食指的诗作《疯狗》获得了形象化的演绎,通过这一则荒谬的生存寓言,作者表达了自己对一个诗人和他的命运的理解。《空笼》显然缘于作者在城市的一次偶遇,然后他又将它置于日常的生存图景之中——他在片头片尾延宕的视线说明了这一点。它主要拍摄的是一个游荡(也许是流浪)在城市街头的小女孩,她有蓬乱的头发和明亮的眼睛,脏的脸,穿着红格衣服,光着脚,手提一只空的无底的鸟笼。她在中午的报刊亭被碰到,摄像机开始追随她,而直到夜晚,她都只是待在街上和路边。第二天,她消失了,作者带着摄像机寻找、询问,却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这个短片没有虚构的成份,作者给我们看到的都是他记录下来的影像,但他呈现的方式却有一种实验色彩:拒绝叙事,凸现动作——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没有故事,也不被了解,她只是被看到,看的过程让人感受到时间。《空笼》的片头字幕,作者说把它“献给他在深圳生活过的梅林”,“献给那里的房子,那里的人”;画面让我们看到了这个地方,和在这里生活着的人们;片尾,作者拍了在小区打太极的老人。这些人物和图景可以让我们体会到作者的状态,他带着一个DV机器,在城市空间游走,到生活的场景中去发现。他的随意表现在作品中是幽默感,想像力和游戏的纯真,哪怕对那些令人感怀的事物也不过分强调;但有时,这种随意在另一个层面上表现出来,使作品缺乏一种美学上的节制:它显得杂乱。但无论作者更倾心记录还是热爱自己,他的视线都越来越被社会现实生活所吸引;他愿意表达的,是某时某刻,人的生存状态。对于中国当代艺术,这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趣味问题。
  
      DV是一种需要 文/蒋志  
      
      我从1997年开始试着拿起摄像机,借了一部又大又重的松下M9000(那时候,我只能借到这种机子),用家用录像带的那种。我用它拍了《怀疑物体》(杨福东任摄像)和《飞吧、飞吧》。因为那时拍这种片子的人较少,所以就轻易地参加了一些展览,这给了我不少的信心。接着,又借了邱志杰也是借来的一部Hi8(它到底经了多少人的手就不得而知了),去拍了《食指》。制作片子对我来说,是一种享受,包括那些噩梦。
  只有独立制作人才会体会到的,每一部片子都是靠扔进大量时间和勒紧裤带完成的。
  之后,我又陆陆续续做了一些短片,我和好友曾凡在他那台电脑的故障面前,并肩战斗,曾经历过三天三夜里,两分钟死一次机的残酷的拉锯战。从这点上来看,我们已是生死之交了。
  我出门时,不会忘记带上摄像机。有时候,这是令人讨厌的,因为你会冷落你的玩伴。作为一种习性,也许它像一个小偷出门总会带上作案工具一样,他一心图谋想从外面偷点什么回来。我仔细比较过这种相似性。
  今年二月底,我在北京西客站对面的人行道上,看见一个老人正在做着奇怪的举动。他用拐杖指指天,又指指地,左点点,右点点,然后走几步,再继续那套奇怪的动作。我只考虑了一秒钟,就掏出了摄像机。系列短片《人的几分钟》计划也是在那一秒钟里决定的。我突然觉得,我应该要这么做的。现在已完成了七个,除了这个《上北下南》,还有《姐弟》、《出色的战士》、《背腿人》等等。顺利的话,每年可以完成10个。
  人有很多种活法,有很多种状态,从人的几分钟里,我看到了人生的多样性,我将还会从中看到什么呢?
  我并且希望,每一个人都要尊重其他人的活法,去理解。我单位有个同事曾半真半假地四处宣扬我靠拍DV赚了很多很多钱。要么图名要么图利,他这么理解的。他也问我:“为什么你要去拍DV?”
  我不想告诉他。因为他知道答案后,会笑掉大牙的。
  
  疯狗
  ——— 致奢谈人权的人们
  受够无情的戏弄之后,
  仿佛我成了一条疯狗,
  漫无目的地游荡人间。
  我还不是一条疯狗,
  不必为饥寒去冒风险,
  为此我希望成条疯狗,
  更深刻地体验生存的艰难。
  我还不如一条疯狗!
  狗急它能跳出墙院,
  而我只能默默地忍受,
  我比疯狗有更多的辛酸。
  假如我真的成条疯狗
  就能挣脱这无情的锁链,
  那么我将毫不迟疑地,
  放弃所谓神圣的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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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人: 空嘻 发表日期: 2003-02-16 17:23:10

最喜欢的是<空笼>的结尾,好象是这样的:他们让我去拍广场上打太极的老人,我为什么要去拍打太极的老人,……所以我就去了。
那样的一转,反而比别的结尾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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