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句口号看教育的深层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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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句口号看教育的深层危机
作者：戴林 潘志新  
来源：http://www.xslx.com/2007-05-02

　　内容提要：本文通过分析教育上人人皆知的“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这句口号出发，分析出其理性主义的实质，从而得出应试教育的深层次危机的根源是理性主义的结果。

　　关键词：应试教育、理性主义、科学精神

　　中国的素质教育改革已经搞了二十多年，现在，人们谈到教育改革，仍然是：“不管教育怎么改，不能不要考试；既然要考试，就不能不要升学率。”下面一句未说出的潜台词就是“既然要升学率，不能不要应试教育”。所以，各种不同的教育理念和模式的提出，都少不了考试，结果，只有考试存在一天，应试教育的模式就存在一天，教师和学生的拼搏就存在一天，穿新鞋走老路的现象就存在一天，这就是二十多年教育改革的结果。问题出在哪儿？这其中原因很多，我们仅仅从教育上的一句口号谈起。

　　在教育上，有一句人皆共知的口号，即“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这句口号强调教师在工作中的作用很大，他不仅是教书，传授科学文化知识，而且育人，塑造学生的心灵，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高素质的人才，教师的一言一行都对学生有潜移默化的作用。既然教师有如此重大的责任，所以教师就必须“为人师表”，处处地方都要做出榜样和表率，使自己的行为成为学生模仿的对象，通过自己的言行来感染和陶冶学生的情操。

　　那么，教师以什么标准为学生做榜样呢？在知识上，是依照前人已经发现的科学知识，在行为上依照已成为社会主流的道德规范。在人们的心目中，前人创造的科学知识，已经经过千百万人和上千年的历史检验，是绝对正确无误的。那些社会的主流道德规范也是经过人类社会历史长期经验，是对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具有积极作用的美德。教师按照这样的标准去教育学生，当然是理所当然的。这种“理所当然”实际上是理性主义指导思想作用的结果。

　　理性主义是近代反对封建、反基督教和反愚昧主义的过程中随着文艺复兴的兴起而兴起，它以16至18世纪的笛卡儿、马勒伯朗士、斯宾诺莎和莱布尼茨等人为主要代表，理性主义的精神实质“在于反对愚昧和迷信”，核心是“普遍怀疑和我思故我在”[①]。其反对愚昧和迷信的工具就是理性，认为理性是事物普遍存在的本质，只要认识了事物的本质，才能正确地认识事物。这种认识方法非常适合当时的认识水平和科学水平，对促进科学发展，尤其是数学和理论物理学的发展，起过相当积极的作用，近代自然科学的发展与理性主义的关系十分密切。

　　然而理性主义并不是真理，从它诞生的时候起，就一直受到经验主义等的批判，因为人们找不到那种普遍存在的理性或科学规律。在当代更是失去昔日的荣耀。罗素的理发师难题和歌德尔的不完备定理证明，不可能有能获得完全证明的知识体系的存在，任何知识体系都是不可能得到完全的证明，而我们仍然相信这些知识体系的“科学性”就成了问题；而混沌学更是完全否定了必然规律的存在，混沌现象是在规律控制下的无规律现象。费耶阿本德说：“哥白尼学说、原子论、伏都教、中国医学等事例都证明最先进、最保险的理论也是不安全的。它能够被那些已经抛进历史垃圾堆中去的无知自负的观念所修正，甚至完全推翻。这就是今天的知识如何会变成明天的神话，而最可笑的神话如何会最终转变成为最稳定的科学。”[②]

　　既然理性不能证明所谓的“科学”一定是能够让人信服的，那么，现在的学生头痛的那些“科学知识”将来就不被推翻、永保他们终身收益呢？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头脑中的所谓“希奇古怪”想法和创新得到鼓励和尝试呢？难道只有“科学知识”或为“科学知识”服务的东西才是学生个性的食物？其他的东西都不利于学生个性的发展吗？而我们现在的教育问题就在于：在理性主义的思想指导下，只有符合“科学”的才识学生应该学习和掌握的，非“科学”的一概拒之门外。表现在：唯“科学”是从，非“科学”莫学、非“科学”莫教，加大科学知识的力度和强度，使中国基础教育的学生的知识量和水平远远超过美国等其他国家学生的水平。

　　这种唯科学主义不但成为现代人们的迷信，而且消解了中国的传统文化，用那些得不到完全证明的、还没有最终结论的所谓的“科学”来排挤中国的传统科技，比如中医。

　　有这样一个事例可以证明。周桂钿老师在《科学精神的哲学思考》一文中讲了这样一个亲身经历。“我的三次心电图危机发生在1995年秋天，2001年冬天和2003年秋天。都是我没有不适的情况下去检查身体，做了心电图，发现心肌梗塞，需要急送医院抢救，经多方检查，最后确定没有心肌梗塞。最后一次，在阜外医院做了心脏造影，准备安支架，结果也是没有发现梗塞，无处可安，住两天出院。如果安支架，要住院两周。又是虚惊一场。最后，拿到的病历诊断书诊断:“早期复极综合症。实行冠造检查，未见明显狭窄及异常。“还作了37项检查，医生还说我的血糖血脂胆固醇等各项都正常，’肾脏还比较好。”若不是周老师了解科学精神，而是像某些迷信科学的人那样，就有可能被吓死。“经过实践证明的结论是有真理性的，但它并不就是客观事物，也不是绝对真理。因为它还是人类对客观事物的认识，是将这种认识归纳为一种假说，并不等于客观事物，以后的实践还要对它进行检验，也还可能对它进行修正和补充，有的甚至全部推翻，提出新的假说。科学史大量事实都给我们证明了这一点。有的结论在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中一直被奉为经典，结果还是被后来的新发现所否定。”[③]“殊不知再过几十年，现在所谓正确的东西，到那时又会有一批变成错误的了。如果过一千年，后来人会将我们现在认为是金科玉律的东西当作笑柄，会认为我们是多么幼稚无知，还处于启蒙前的那个阶段。”[④]所以说，在科学上没有绝对一成不变的东西，我们要培养的只是科学精神，没有必要迷信任何一个具体的科学理论或体系。即使学生探讨的是错误的东西，只有他坚持下去，并且自己认识和弄清错误，同样可以培养科学精神；不是教给他们现成的“科学”知识就能培养这种精神。

　　“自从“科学”成为当今世界的流行口号，成了足以左右信与不信的力量以后，我们就凡事都要求“科学的”证明，好象没有科学的签字盖章，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在人们心目中，“科学”已成为取代过去诸如上帝一类的终极实体的东西。然而依前面的分析，科学以其本身的性质是不足以担当此任的。”[⑤]“赛先生”曾是五四时期拯救中国的口号，现在却使中国人掉进了迷信科学的陷阱中，现在到了该追问一下这位先生有没有这个能力的时候了！
正由于理性主义是“科学”，人们自然都要按照理性主义的方法行动，所以理性主义成为人们行动指南，理性指向哪里，我们的行动就奔赴向那里。二十多年来，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一直把整个国家的工作的中心放在经济建设上，自然，教育的目标也就指向经济建设，教育就成了整个经济活动中一个零部件，学校也必然成了生产经济动物的加工厂。理性主义的指导思想一天不结束，生产标准人才的加班加点的工作就一天不结束，应试教育的现象就一天不会结束。“如果平心静气地审视一下当代的教育实践状况，我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得出这一印象：今天的教育仍然是主智主义的，或者说是唯理主义的，学校仍然急于用一大堆抽象的概念、命题、观念去填塞学生的头脑与心智；学校缺乏横溢的活力与高涨的生命力，学生缺乏热情与强有力的生命冲动，尼采所说的那种虚无主义与生命的萎弱现象在我们的中小学到处可见。”[⑥]

　　因此，应试教育的真正根源在于我们的理性主义的指导思想和思维方法。这就是我从“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这句口号中所联想到的教育问题。不足之处还请大家批评指正。

　　注　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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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陈宣良：《理性主义》，[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年5月，第4页。
[②]费耶阿本德（Paul Karl Feyerabend 1924-）：《科学方法》1979年英文版第152页，转引自刘放桐等编著《新编现代西方哲学》第540页，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年4月第1版。
[③]周桂钿：《科学精神的哲学思考》 [J]，《湖南社会科学》2005年第2期。
[④]周桂钿：《讨论关于科学的几个问题》，[J]，《自然辩证法研究》，Vol. 15. No. 6. 1999。
[⑤]夏正江：《教育理论哲学基础的反思》，[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年4月第2版第83页。
[⑥]夏正江：《教育理论哲学基础的反思》，[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年4月第2版第68-6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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