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词典白璧有瑕

资料员

湘里妹子学术论坛-www.xlmz.net-2003
刘华杰
北京大学哲学系，100871
《中华读书报》 1998年5月13日

　　应当声明的是，本人从小受益于商务印书馆的《现代汉语词典》，始终认为它是中国最优秀的工具书之一。可以想象得出，出版此书编者和出版社克服了许多困难、花费了大量心血。这里想评说的是1996年印行的第3版。本人不是语言文字工作者，更不是词典专家，只从普通读者角度作极片面的评论，希望有更多的人讨论此事。（此文刊出后，有人说这是此书面世后第一篇有价值的评论。1998年6月10日《中华读书报》刊出署名胡双宝的文章“也来说说《现代汉语语典》的璧与瑕”，对本文进行了部分反驳。）

　　1．“采”与“彩”的处理。在1979年版中，“丰富多彩”（99页）和“丰富多采”（319页）并用，或者编者忘记统一了。而1996年版都统一为：“彩”字（116、373页）。相应地“精采”也改为“精彩”。“采”与“彩”并没有根本差别，为什么用“彩”而不用“采”？以我个人谬见，从规范的角度可以统一为“采”字，因为“采”字用得更广，“采用”不能用“彩用”代替。此外“采”字显然更容易书写，更符合汉字简单趋势。

　　2．“象”与“像”的处理。与上条类似，新版还是取复杂的一种“像”。作为介词的“象”，如“象大山一样”、“象刘胡兰这样的英雄人物”（我们这一代人在小学就是这样学介词“象”字的），而1996年新版一律改为“像”。“好象”也改为“好像”，“象样儿”改为“像样儿”，“象话”改为“像话”，“想像”改为“想象”。尽管有关部门以前也给出了“像”与“象”的区别，但多少有些勉强。

　　不但如此，“图象”（原版1150页）也改为“图像”（新版为1275页）。如果说前面的改动多少有些任意，但“图象”（image）一词的改动却是不允许的。全国自然科学名词审定委员会公布、1994年科学出版社出版的《计算机科学技术名词》规定“图象”(image)不能写作“图像”，同样“象素”（pixel）也不能写作“像素”。《现代汉语词典》“修订说明”中提到“全国自然科学名词审定委员会”，何以这里不采用标准？《数字化生存》（海南出版社，124-127页）等书对这些词的译法至少从计算机科学技术的角度看是不规范的。按照有关标准，Internet已定译为“因特网”，将来《现代汉语词典》修订时会不会改动现在的译法“国际互联网”（1690页）。

　　如果《现代汉语汉语词典》的写法不具有约束力，这种改动无所谓，但它已经作为事实上的标准，在新闻出版界影响很大。出版社编辑们为了“象”与“像”伤透了脑筋，弄不好仅仅因为这一个字严重影响一部书的差错率，以至于评不上奖。我想国家语委和词典编者有重要责任。

　　3．单字的标注问题。一本词典应当标注汉字本身的必要信息，如书写笔画和笔顺（最近出台了一个标准）、出现频率，以及是否是“国标字”等。

　　我国1980年制定了信息交换标准代码（通称国际字符集GB2312-80），此标准虽然也存在许多问题（如缺少表示数字0的汉字），但它的得出基于一系列科学统计，多年来已得到计算机界、新闻界、文化界的认可（后来又有了ISO10646标准，收字符20902个，但用得不多）。《现代汉语词典》应当标明哪一个字是不是国际字。这样做的必须性在于，对于通常的目的，非国际一级和二级字以外的字，现在流行的软件一般无法输入，数据库自然也无法检索。年轻父母给宝贝取名可能要翻翻《现代汉语词典》，但单纯看此词典并不能知道某个字在信息时代能否被公众、媒体识别出来！查商务的《新华字典》也不灵。我是高校的教师，每年都遇上几个学生的名字按常规办法无法输入计算机，人口统计、高考、档案管理也一定遇到同样的麻烦。公安部门对此也应高度重视，姓名包含非国标字的人员犯罪，全国联网查询十分困难。1980年前出生的人员也就罢了，不可能要求人家改名，但对于1980年以后出生的人员，名字中包含非国际字简直是自找麻烦。此外，新版还因人设字，而当事人未必领情。历史会公正地评价这一点的。

　　与此相关的是，该词典可以尝试收入现代汉语“字频统计”一览表。现代意义上的汉字字频研究始于1921年陈鹤琴用统计方法考察白话文中汉字的出现频度。1974年8月原四机部、一机部、中国科学院、国有出版局和新华社联合向国家计委申请“汉语信息处理系统工程”项目， 对各种出版物进行了全面统计，样本达21657039字，将汉字按使用频度分成5级：最常用字500个、常用字500个、次常用字500个、稀用字1500个、冷僻字2991个。 80年代初上海汉语拼音文字研究组和上海交大共同发起编撰《汉字信息字典》，再次对汉字使用频率进行了详细研究。现在大范围的统计资料已有一些， 如果《现代汉语词典》附上一张字频表，小孩子、外国人学汉字都可以参考。事实上汉语常用字是极少极少的。 《现代汉语词典》收字还可以大幅度精简，现在的版本在读音简化与规范方面做得较成功，如“呆板”与“百色”，取消了不常见的读法。

　　4．书末的“元素周期表”最好能够同时标注每个元素的英文名称，因为许多元素名称都是翻译过来的，这对读者很方便。

　　5．西文开头的词语应当加上ISBN（国际标准书号）和ISSN（国际标准刊号）两条，因为它们频繁出现，比目前收入的“AA制”（1690页）之类意义大得多，也更常用。

　　最后再次声明，我只提出很少几条个人的疑义或者建议，可能是不恰当的，欢迎批评。我喜欢读“商务”的书，希望商务的书更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