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无古人的方言词典编纂壮举——《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诞生记

湘里妹子

本报记者 王玮  朱庆
来源：光明日报　　

       面对煌煌41卷本、2200万字的《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中国社
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的专家学者和江苏教育出版社的同仁们终于有机
会轻松地体味成功带来的巨大喜悦，尽管为了这份欢乐，他们付出了
长达8年的艰辛努力。

　　社科院语言研究所方言研究室主任张振兴至今还清清楚楚地记得
那漫长的历程。他说，1988年，《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被确定为新
闻出版署1990—2000十年规划中的重点项目。考虑到学术著作在出版
中的困难，原准备由几家出版社联合筹划出版。但是，江苏教育出版
社社长赵所生却表现出了自己的远见卓识。他认为，几家出版社出版
很不方便，难以统筹和协调，江苏教育出版社愿独家承担出版任务。
张振兴说，江苏教育出版社为分卷本的出版专门成立了辞书编辑室，
并表示为保证《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的学术质量，必须的实地调查、
学术研讨活动由社科院语言所自由安排，所需资金均由出版社提供。
由于这套方言大词典统一采取国际音标注音，在排印上一般电脑照排
公司根本无力完成，为此社科院语言研究所的专家们专门潜心设计开
发了一套具有此功用的电脑软件。江苏教育出版社又毫不犹豫地继续
投入大量资金为语言所创建电脑照排室，以确保整个项目的高品质完
成。整个大词典均是语言所专业人员录入、校对。赵所生说，江苏教
育出版社为《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的出版投入300万元。尽管出这套
书出版社会有较大亏损，但我们依然备感欣慰。相信越来越多的人将
看到汉语本身、汉语方言本身在社会生活中的价值。

　　张振兴说，我国具有调查和研究汉语方言的悠久历史传统。汉代
扬雄所著《(车酋)辕使者绝代释别国方言》（简称《方言》）被誉为
“悬之日月而不刊之书”。它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一部方言语汇集。但
是为某一方言编纂词典，却是最近一百多年的事情，特别是近20年来
才有显著的进步。不过，像分卷本这样有计划、大规模地编纂方言词
典，在我国还是第一次，在世界上也没有先例。这是我国语言科学的
一项基本建设。这项建设的价值在于，第一，推进了汉语方言研究的
深入发展。由于语言或方言本身的原因，过去汉语方言的研究在语音
方面成绩显著，但方言词汇和语法的研究相对滞后。分卷本恰好利用
了以往方言语音研究的成果，把研究的重点转移到方言词汇和语法研
究上面来，使得汉语方言的研究取得了综合平衡的发展。另外，每一
卷分地词典都比较完整地反映了一个方言的面貌，如果把这些分卷本
的方言词典的内容放在一起加以观察比较，大体上可以看到汉语方言
的全貌，看清楚汉语方言统一性和分歧性两方面的本质特征，这将是
汉语方言研究的一项重大突破。第二，它为整个汉语的研究，以至普
通语言学的理论研究提供了大量的新鲜事实。分卷本大约提供了30多
万条语词，还有数万条方言例句语料，其中的很多语词与语料是以往
任何字书、辞书所不见的。第三，语言是一面镜子。41种分卷本方言
词典蕴含着民族接触、人口迁移、民风民俗、社会变化等多方面的文
化、经济信息，这些信息对于相关的其他人文学科都是十分珍贵的，
对于推进这些学科的发展也有重要的学术意义。

　　《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的出版，带动、促进了方言研究这门学
科的发展、繁荣。由于江苏教育出版社强大的出版资金为后盾，方言
研究得以顺利进展。《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工程被列入中国社科院
50个精品项目之一。以此为中心，中国社科院语言所、厦门大学、复
旦大学等相继成立了方言研究室，国内许多学者对方言研究充满了信
心，整个方言研究的学术气氛为之振奋。江苏教育出版社在出版这套
大词典的过程中也为方言研究专家们出版了一系列有关此项目研究成
果的学术专著。据悉，在41卷本2200万字的大词典基础上，江苏教育
社还将用3年时间编一部综合版大词典，约1200万字，使方言的比较、
综合研究更为方便、简单。

　　60余位方言专家，历时8年，在全国41个方言点组织编写如此大规
模的方言大词典，全面记录中国20世纪汉语方言的风貌，这一举动可
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方言词典编纂壮举。难怪日本静冈大
学教授岩田礼喟叹：“中国自扬雄的《方言》以来，积累了两千多年
辞书研究的丰富经验，这是一项非中国莫属的事业。日本虽然拥有在
世界上值得骄傲的方言地图集——《日本语言地图》，但在方言词典
方面，却没有这样的国家级举措。”

　　张振兴认为，分卷本《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的成功是学术界和
出版界良好合作的结果，而这次合作有更深广的意义。在我们国家走
向现代化、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过程中，学术、文化的建设与繁荣不
仅标志着我们民族思想、智慧曾经达到的高度，同时也将是我们国家
生生不息、长久发展的有力支撑。而这一切，在今天需要更多像江苏
教育出版社、像赵所生所拥有的这份远见卓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