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国家纳瓦霍密码员日”

苏鸣

原标题：风语者，出发去了太阳落下的方向
来源：Tom 专稿　　　fay11
  
“我们出发去了太阳落下的方向，把家园留给白人”
——科他阿希·鹰翼（Khe-tha-a-hi,Eagle Wing）
　　在美国亚利桑那与新墨西哥州界线附近，由东南向西北，蜿蜒纵横着一条巨大深邃的峡谷，谷中砂岩峭立，保留着大量古印第安人的遗迹，岩壁上班驳的雕刻绘画，向人们讲述着当年的辉煌。
　　这就是谢伊峡谷（Canyon de Chelly）。
　　这条独具特色的峡谷，与大峡谷（Grand Canyon）齐名，纳瓦霍印第安人是谢伊峡谷的主人，他们祖祖辈辈在此耕种、放牧，至少已居住了400年。如今，峡谷中约有70个纳瓦霍人家族，他们种植谷物瓜菜、放牧牛羊、栽种果树，过着半耕半农的平静生活。
　　“纳瓦霍”在印第安语里意思是“伟大的田野”，谢伊峡谷对他们来说是块风水宝地：既有适宜耕种庄稼、放牧牛羊的肥沃土地，又有保护家园免受敌人侵犯的险要地势。
　　然而，在1864年基特·卡森的焦土攻势之后，一群群饥肠辘辘、衣衫褴褛的纳瓦霍人被押送穿越新墨西哥州到350英里外新的定居点。纳瓦霍人称之为“大迁徙”。尽管四年后他们得以重返故里，但是这段悲惨的经历却至今在纳瓦霍人中记忆忧新。
　　二战时期，在美国西南部荒凉的高原上，总数不到4万的纳瓦霍居民散布在像西弗吉尼亚大小的地区里。民族保留居住区内几乎没有柏油路、没有水电供应，只有少得可怜的一些学校。几乎所有纳瓦霍人都以牧羊为生。他们住在叫做“霍根”的泥坯房子里。从附近的集市上，他们买回少量自己所不能种植和生产的必需品。
　　在毛皮之战、英法争夺殖民地的战争、美国独立战争乃至印第安抵抗运动中，原来居住在北美印第安文化区西南部的纳瓦霍部族都未曾崭露头角。和鼎盛一时的易洛魁联盟的五大部族相比，纳瓦霍族自然算不上是最好战骁勇的部族。或许正是这种“柔”性，让纳瓦霍族在白人的枪炮威逼下留存下来，成为今日美国最大的一支印第安部族，而那些刚强不屈的部族都一一衰亡了。
　　据1928年梅里安调查委员会的报告指出：美洲大陆的原住民印第安人在获得美国的公民权之后却成了美国最穷的人。或许正是因为生活的无望，二战期间，共有三万多名印第安人应招入伍。其中有3600多名纳瓦霍人，但只有420名是纳瓦霍语密码译员,纳瓦霍人“白马”恰利和阿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这大概是继1520年为抵抗西班牙人，蒙提祖马二世的后继者们召集起来的联军之后人数最多的一支印第安部队。讽刺的是，仅仅在十九世纪，美国政府就对印第安人发动了200多次战争，残杀了无数的印第安人。而这次出征的印第安勇士们将要割下的却不再是白人的头皮。
　　人们为什么要自愿去为一个曾经奴役自己的祖先、杀死自己的羊群、甚至不让他们参加选举的国家去打仗呢？在亚利桑那州，直到1948年纳瓦霍人才获得选举权；在新墨哥州是1953年；在犹他州则是1957年。
　　“你为什么非去不可？”一位母亲问。“那不是一场你的战争。那是他们白人的战争。”
“纳瓦霍民族过去的遭遇是社会冲突造成的，而当时的世界大战则是决定‘大地母亲’是否要放弃异国统治的一场冲突。保卫国土我们责无旁贷。”
——设在新墨西哥州的纳瓦霍语密码译员协会主席艾尔伯特·史密斯如是说
故事以太平洋战场的塞班岛之战为背景
１９４４年6月14日，美军在B--29和舰炮的狂轰滥炸下从一百多条运输舰上涉过浅滩跳上塞班岛，在付出重大代价后终于攻占了塞班岛。这场恶战整整持续了２５天，共有１７０００余名美军官兵伤亡。
塞班岛上正在前进的美军一个连遭到自己人从后方打来的炮弹的袭击。他们疾呼：“停止炮击!”但是，日本人整天在模仿美军电台的通讯，因此迫击炮部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所以炮击没有停止。最后，总部问道：“你们有纳瓦霍译员吗?”仅有的一名纳瓦霍密码译员把同样的信息传递给他的老乡，炮击停止了。
在登陆攻击的战火中，两名纳瓦霍密码译员在新不列颠岛(巴布亚新几内亚)牺牲，另有三名在布什维尔岛(巴布亚新几内亚)牺牲，还有一名牺牲在关岛，另一名在佩莱利乌岛(加罗林)。他们的遗体被送回国，并作为最高机密处理。
传教士的儿子,小时候曾在纳瓦霍保留区生长的美国海军军官菲利浦·约翰斯顿提议：利用纳瓦霍的母语来设计军事通讯密码，以确保美军自由又机密地通讯、传达上级指令。
在应征入伍的纳瓦霍青年中，很少有人离开过民族保留居住区。他们只是在集市上才见过“盎格鲁人”。可是，他们很快就要跨过他们从未见过的大洋，去和他们从未见过的敌人打仗了。新兵们请来巫医主持被称为“赐福”的祈祷仪式。虔诚的青年们把神圣的玉米花粉当作护身之物带在身边。尚未配备武器，却已有神灵保佑的29名纳瓦霍士兵第一次见到了太平洋，从而走进了一个整天和教官以及海军陆战队誓言打交道的新天地。
　　纳瓦霍民族起源的传说追溯到世界还尚未合成一体之时。这个民族的第一个男人和女人出现后经历了漆黑一团的第一世界，然后是第二世界，接着是第三、第四世界，把纳瓦霍民族引导到如今这个处处美好的天地。并非登上运送新兵的火车的所有的男孩子都相信这一古老的传说。尽管如此，这些离开世代居住的土屋到昆赛特去住军营帐篷的未来的纳瓦霍语密码译员们自己却正站在一个世界的边缘，向另一个世界张望。
　　作为在高原上土生土长的纳瓦霍人，他们在瓜达尔卡纳尔岛上，在水蛭和鳄鱼的围攻下，在滂沱大雨中，回忆起纳瓦霍宗教里处于冥冥之中的“第一世界”。在普通海军陆战队员依靠C级食物配给维生素时，密码译员们却就地取食。他们用弹弓打野鸡、做炖鸡。他们打猎、去皮，以山羊和野鸟为食。当其他海军陆战队员在黑暗中蹒跚而行或是面对渺无人迹的荒野退缩不前时，纳瓦霍人却表明他们精于放夜哨，檀长野外游击战。
海军陆战队员们把纳瓦霍人叫做“酋长”，料想他们一定身带弓箭、有鹰一样锐利的双眼。事实证明，他们不愧为现代的海军陆战队战士。他们习惯于在荒野高原上每天行军数英里，在其他士兵盘疲力尽、躇踌不前之际，他们却依然马不停蹄。终于，经受了耐力和勇气的磨炼，第一批29名纳瓦霍士兵于1942年5月组成了海军陆战队第383排，并并被安排在加利福尼亚一处海滨编制密码。他们根据纳瓦霍语创建了有500个常用军事术语的词汇表。在1942年，几乎只有人类学家和语言学家才书写纳瓦霍语。在保留居住区内，纳瓦霍语主要用于口头交往。密码设计者们受命同样只保留它的口语功能。也就是即不要密码本，也不要密码构成公式。除了纳瓦霍族外，全美仅有12人能够听懂。
这项计划极为有效，当年参战的美军将领豪尔康诺说，二次大战美日太平洋战争的制胜关键就靠他们。
由于这些密码员的地位重要，每个密码员都有一位随身保镖护卫。尼古拉斯扮演的上尉乔.安德森奉命负责保护密码员上士阿契和绰号为“白马”的恰利。在塞班岛之战中，乔与密码员阿契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阿契不知乔得到的命令是：为避免密码失效，当密码员面临被俘威胁时，乔必须杀死密码员以保全密码……
直到1969年，这段事才被公开。1982年，里根总统宣布每年的8月14日为“国家纳瓦霍密码员日”。 每年8月，在美国新墨西哥州举行的印第安族联合庆典游行中，总是排在第一列出场，同时也最受注目的，是一队穿着黄色军装、扛着大旗的七八十岁老先生，他们所到之处响起疯狂的掌声与呼叫。他们都是纳瓦霍族人，是历史上有名又神秘的“纳瓦霍密码员”的故事。

冬虫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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